段青霜听她话里有话，一手按住她的手腕，另一手拿过她手中的茶壶，道：“锦绣，你有话直说。”
于锦绣于是叹了口气，又说：“金晟与元归澜本来就因为那一卷拂秋剑法心生嫌隙，你们还派人以金晟的名义送了一卷送去清塘山庄，眼下金昭月又跑了，我若是元归澜，恐怕真要气得折寿。要说想煽风点火，你们本来做得恰到好处，只不过……对于某些人来说还不够，所以——”
“前辈又是如何得知的，”苏乔眉心一皱，上前一步道：“我派人送了拂秋剑法去清塘山庄。”
“当局者迷，都跟你说了我知道的事情不比你师父知道的少。”于锦绣笑笑，仍是一手撑着下巴，懒懒散散的语气接着道：“你们做的还不够，总是差一点，所以总有人要多做一点，比如追杀金昭月，让木岭剑派和金陵门彻底翻脸，逼得金陵门必须和清塘山庄结盟。
“陆川派和徐家坞已然掀不起什么风浪，影响不了全局，天长山早就不参与这些江湖纷争，而赤溪崖实力有限，十年来生怕唐昀一个不开心先灭了他们，习惯了静观其变……
“苏乔，你的所有计划，最关键的一环便是逐个击破，而要拆开这几个门派，木岭剑派是关键，所以你首先便要使其他门派都‘孤立’木岭剑派。
“我说得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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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掌门好像拿了剧本，思路比我还清晰（？）
103-2 当局者迷
苏乔站在于锦绣对面。他的袖口用缎带束紧，手背此时显出一道明显的青色来，一直伸进扎紧的缎带。白君琰抬手在他手腕处捏了一下。
那道青色很快又消失了。
“前辈说这些，是想告诉我，我的计划都在前辈的洞察内，让我不要想打天长山的主意？”苏乔道。
于锦绣摇头：“不，我知道你不至于蠢到打天长山的主意，我是想告诉你——
“金昭月在天长山。”
在场众人皆是错愕不已。
段青霜最先发问：“为何要特意告诉我们金昭月的下落？”
于锦绣便笑：“你们不是在找金昭月吗？”
“我们确实在找金昭月，可是前辈，眼下我更想知道的是——”苏乔半眯着眼睛目光从桌面茶杯移至于锦绣身上，“金昭月为什么会在天长山。”
“我救的，金昭月和傲雪是好友，我路过顺手便救了。”
“那前辈也知道到底是谁在多做一点了。”
听着苏乔这样笃定的语气，于锦绣多少有点不自在。她本来以为肯定是凭楼阁下的手，为的就是要让木岭剑派误会金陵门过河拆桥，没想到她与那人交手后，才发现事情远没有她所想的那样简单。
那人武功路数驳杂怪异，与唐昀的独家绝学皓月掌是八竿子打不着，也不像面前这个得了他真传的徒弟。
不是凭楼阁干的，那便只剩下一个人了。
“我为何一定知道？”她问。
苏乔随她笑起来：“因为旁观者清。”
旁观者清？于锦绣不屑冷笑，“你又如何知道此事于我无关？看你年纪轻轻武功不错，唐昀在你身上……是费了不少功夫啊。”
于锦绣围着苏乔绕了一圈，段青霜的视线随之而动，并说：“锦绣，金陵门的女儿金昭月，当真在天长山？”她说完又回头问苏乔：“此女可是紧要之人？”
“如于掌门方才所说，金昭月携拂秋剑法出逃木岭剑派，而此时恰好又有一卷拂秋剑法送到了清塘山庄，元归澜已经坐不住了，”苏乔与在自己面前站定的于锦绣对视片刻，平静叙述道：“我便是要这几个门派不堪一击的合盟彻底破裂，看看贺玄莫到底想做什么。”
段青霜不由得向白君琰望去，在苏乔背后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道：“金昭月真的在天长山，接下来你想如何做。”
苏乔颔首笑笑，继而歪着脑袋语气轻快地对于锦绣说：“那要麻烦于掌门带我去天长山走一趟了。”
“你不信她真的在天长山？”于锦绣皱眉。
“我当然相信了，”苏乔仍是笑盈盈地看着于锦绣，“找金昭月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不才在下对天长山那天下无双的机关之术很是好奇，不知于掌门愿不愿给个机会，让我亲上天长山瞧一瞧看一看？”
于锦绣嘴一撇：“你这没脸没皮的模样还真是跟你那师父相差无几……”
白君琰拦下再次开口的苏乔，一手握着他的手，把人往身后一拉，问道：“于掌门，晚辈还有一事想问。”
“何事？”
“于掌门是从谁手里救下了金小姐？”
这问法和语气都比苏乔真诚许多，于锦绣倒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她左右看看神情同样严肃认真的酒娘和段青霜，斟酌片刻干咳两声道：“那人我当真说不出个仔细来，武功套路乱七八糟，根本看不出出自何门何派，好像又哪个门派的功夫都沾点儿。”
白君琰心中一动，道：“样貌平平，也没什么习武之人的气质？看上去更像个普通年轻人？一招一式像是纳百家所长而成，不精而驳杂？”
“是吧……”于锦绣缓缓点头，迟疑又道：“你怎么知道？”
“此人曾先后伤了阿月前辈和南阁主，又从拂秋剑法之下全身而退，实在不简单。”
“是，年纪不大内力深厚，招式纯熟，若非我占了先机，根本不可能从他手下救出那丫头。”于锦绣细细回想那日的情景，她情急之下只能以锦绣丝相救，趁着丝线缠住那人手腕，才能把金昭月从他手里抢回来。她一边回忆那时境况，一边又道：“他见了我的锦绣丝，也不像是害怕啊……反正是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