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乔此时也恍然大悟一般：“贺玄莫要的不是此时几个门派先乱，他从始至终要的都是武林盟和江南派系拧成一股绳来对付凭楼阁，怎么会先主动挑起木岭剑派和其他门派的仇恨？”
段青霜听之沉默。
如今唐昀不知道去了何处，这一切的一切分明应该让他知晓。她总是不安，只觉要出大事——若于锦绣所言句句为真，那过去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贺玄莫计划中的一环，而不是最终目的。
火烧天云教、中原武林剧变、清城惨案、白秋令坠崖……再到现在武林盟分崩离析，一桩桩一件件都在贺玄莫的算计之内，那他所想要达成的必然就不会那么简单。
唐昀假死便是要让贺玄莫以为最大的威胁已除，暴露他的野心，才能掐住他的命门，可若是事情已渐渐失控，那局面只会比他假死前更糟糕。
段青霜再三思量，最终道：“锦绣，我不知你苦守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和真相，也不知贺玄莫最后想达成什么目的，但若是贺玄莫得偿所愿，他那样的人，天长山恐怕也只会被他过河拆桥。”
苏乔看着她，然后再看向于锦绣，与白君琰一致沉默。
“你说这玉扣锁着的东西贺玄莫如今已然不看重，那你手里到底是有什么东西，能让你相信他一定不会对你出手？
“事已至此，你为何还要对此加以隐瞒？”
于锦绣倒像是早就想好了段青霜会这样问，也早就想好了如何回答。她脱口而出：“因为唐昀死了。”
苏乔立刻反问：“若是我师父没有死，你就能和盘托出？”
“是，唐昀是唯一一个能够翻盘的人，没想到他那么容易就死了。”于锦绣冷笑。
白君琰听她此言，不由笑问：“翻盘？于掌门是觉得我们毫无胜算，为何又要寄希望于我们，相信我们救出傲雪姑娘？”
于锦绣摩挲着手中玉扣，平静道：“于我而言没有差别，”她抬头，直视白君琰：“我对天下和江湖都没有兴趣，也并无仇恨压身，你们不一样，就算天下与你们无关，但你们一定要报仇，要报仇就要付出代价。”
众人沉默之时，她话锋突然一转：“……你们要我的诚意，我也不是不能给，看在青霜姐的份上，我就再告诉你们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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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完结了，这次是真的。
107-1 一步险棋
“与贺玄莫周旋，脑子一定要清醒，我可以告诉你们，我手里的玉扣能打开的是惠帝所下罪己诏，贺玄莫可以不要，但是——”
如于锦绣所说，苏乔倏而像是“脑子清醒”过来，道：“但是当今高位之人一定要。宋家历来以民心治天下，罪己诏一出，清城旧案必然真相大白，届时北境军南下，为顺民心民意，云州天下就要回到袁义程手里。
“所以并非是贺玄莫绑走傲雪要挟你，而是——”
于锦绣沉默不语，苏乔却愈发笃定。他上前一步，离于锦绣更近些，接着说道：“贺玄莫身边的高手，你一定知道是谁！此人必然听命于当今皇帝，且身份必然不一般，他是不是叫——”
苏乔脑海中倏而闪过那张稚嫩的脸庞，随即下意识便将那名字脱口而出。
“……宋瑜曦？”
于锦绣挑眉反问他：“你见过此人？”
“我见他之时，他分明是个不会武的普通人。”苏乔回头看一眼白君琰，而后缓缓又道：“所以旁人都不知罪己诏必须要这枚玉扣才能拿到？袁义程也不知？——那为何这样重要的东西会在你手里？”
“我以为我们已经谈妥了，”于锦绣收好玉扣，站在窗边望向一片寂静的河面，平静道：“助我把傲雪救出来，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我方才已经答应过，人我们救，”苏乔答应得干脆爽快，一步上前走到于锦绣身侧，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可以问，但我不一定会回答。”于锦绣坦白道。
“我只想知道，永安郡主本是川兰的公主，你说赵慕莹和永安郡主相识，赵慕莹知道罪己诏在哪里但一个字都不会说……如今永安郡主很有可能没有死而是带着蓝镜回到川兰——所以惠帝的罪己诏，是在川兰？”
于锦绣遂回头看他：“何出此言？”
“贺玄莫曾去张家寻找罪己诏，显然他们一开始并不知道罪己诏在哪里，但他们知道赵慕莹一定是知情人……张家的禁地宝库里并没有罪己诏，眼下赵慕莹想要自保只能与其他玉钗之主联合，人证物证一同来要挟皇帝，求一条生路——
“恰好，永安郡主死里逃生，蓝镜不带着她来投靠我凭楼阁，反而不远万里去川兰，这还不能说明罪己诏的所在就是川兰？”
“还不算太笨。”于锦绣嗤笑一声，随后遥望远方，沉默良久后再也没有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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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乔没得到确切答案，心中却已经明了。他亦并未再多言，径直从船舱中出来，身后跟着段青霜和白君琰。
他回头，段青霜便领会了他的意思，上前道：“你们去救于傲雪，我会亲自去一趟川兰，在他们之前找到蓝镜和永安郡主。”
苏乔抿唇沉默片刻，颔首短促地叹息：“这几年川兰国力强盛，”他看一眼白君琰，转而嘴角又轻轻一抬，“川兰国老国主和琰哥的祖父是挚交好友，清城事发时，川兰大军已然兵临城下，若白伯父当真有反心，云州早已大乱。”
白君琰闻言望向他，却未开口。
“我竟然还为云州动摇过，”苏乔摇摇头，又苦笑：“我那时问你，若当真是白家要反，那血染长河便都要算到你头上，我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