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辉!”
听这一声,江月辉并未回头,也未答话,反手拉着江眠一动也不动。
赌气,就是在赌气!
唐昀抬手指着江月辉的背影,心里好像也憋着点儿什么,顾不上其他三个人在场,憋了好半天,终于怒道:“是哥不对!”
115-2 一人一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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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昀的“让步”效果显着。
于傲雪和金家两姐妹站在一处,唐昀坐在软榻上喝酒。而江月辉终于听到他亲哥的致歉,心里彻底舒坦了,靠着江眠后背,腿搭在另一个软榻的扶手上,吊儿郎当地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
“你们看啊,白君琰的蛊是,只要他一想起过去的事,他就会蛊发,反而会彻底忘记所有,变成一个只会听命于贺玄莫到处杀人的东西。他要解蛊,除非重新想起过去的事情。
“这个方子佩呢,就是一旦动心动情就会蛊发,六亲不认,也是只听贺玄莫的,但问题在于贺玄莫肯定不知道他身上的蛊被动了手脚,不然方子佩那么早蛊发,有什么用啊……”
看他这么怡然自得的模样,唐昀不禁好奇:“你这是已经知道怎么解此蛊了?”
江月辉在半空中来回晃悠的腿一僵,翻身坐起来,认真解释道:“我不知道啊!”
那理直气壮的样子,唐昀觉得自己那歉道早了。他咬牙忍了又忍,继续问道:“那这蛊你能解?”
“别开玩笑了哥,一人一蛊,他们那么多人,我一个一个解,你要累死我?”江月辉说着又得意地笑起来,语气轻快道:“但是哥,你别着急,这些人还没蛊发,万一不发作,贺玄莫也会想办法让他们发作的——对了,我们也可以先找到催蛊药,催动蛊毒,他们就得听我们的了!”
于傲雪听了气得直跺脚:“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坏啊!你都说了蛊发之后是要死人的!你们兄弟俩,一会儿让金姐姐和悠悠姐死,一会儿又——”她来回指江月辉和唐昀,像是气得不知道怎么骂了,脸憋得通红,半天才道:“简直不是人!”
不承想她这话一出,唐昀还来不及生气,江月辉就极其夸张地大笑出声,边笑边朝于傲雪走过去。吓得于傲雪赶紧后退了两步。
他站在金昭月面前,嘴角眼角笑意翻涌,同时还有畅快的恨意。他道:“等我们找到了催蛊药,你爹他们只能听我的话,到时候我就让他们一个一个从问翎崖跳下去给我嫂子偿命,啧,如此盛况……”他复而又看于傲雪:“给你留个位置让你去看看?”
“阿月,”江眠再三斟酌,与唐昀相视一眼,还是起身前来把江月辉劝回去。
唐昀亦站起身,随手拿了一旁的席帽戴上,道:“眼下最重要的是武林大会,凤台有难,苏乔他们还在凤台,走吧。”
他走出两步,突然想起来似地一抬手,便有隐匿在四周的乾阁刺客出现,重新将于傲雪和金家姐妹捆了,绳子的另一头交到了江月辉手中。
他随之道:“对了,所以贺玄莫也不是诚心要抓金昭月,毕竟他还要利用金晟,最重要的是于锦绣——
“那些东西看样子是被天长山的机关锁起来了,非得于锦绣才能拿到?催蛊药——是不是还有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诏书?”
“是吧……”江月辉答得漫不经心,没注意他亲哥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
他捣鼓好手里的绳索,一抬头便看到唐昀的脸黑得吓人。
“所以要是苏乔这小子,恰好脑子机灵,找到了那些东西,那岂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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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昀对苏乔的了解确实很准确。
但苏乔可能很难撑到各大门派争相对他下手的时候了。
方子佩不愧为重云剑传人,苏乔不知是第几次感慨。若非他被关的这些日子有意调理内伤,刚刚进来那一剑就能把他劈成两半。
他一边贴着石壁躲开重云剑能杀人的剑气,一边痛骂于天阳把天长山密锁做得太长。
他半月没见方子佩,委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方子佩吃着他师叔和飞星谷调制的药,竟然能在半个月之内蛊发至此,比白君琰失控时的情形可怖了数倍。
“我说方二师兄,你再这样下去,等莫清砚回来就剩一具尸体了我可怎么交差……”
苏乔靠在石壁上大口喘气,休息了会儿,又道:“莫清砚真是操不完的心。你看看这,你们凤台,马上就是武林大会,莫清砚要是赶巧了还能把那伙人赶出去死在外面,这要是来晚了,你们凤台可就差不多得成个乱葬岗了,只能换地方继续干了,咳、咳咳……”
说也奇怪,苏乔发现他反复提及莫清砚的时候,面前的方子佩似乎是有那么一点儿不一样了。虽然周身仍是杀气腾腾,却多了几分克制,和自己刚在地牢中见到他时很像。
于是——
“莫清砚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么个,榆木脑袋……哎哎哎说好啊,不是我早不告诉你,是莫清砚他自己能憋。”苏乔一边说,一边警惕地手持双刀向旁边挪动,他时不时看向大门和方子佩手中的利剑,就怕突然有人闯进来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他见方法奏效,慢慢摸到莫清砚说的找到密锁的牢室去,特意没有关门。
“莫清砚说他马上回来了,你呢,就稍微老实点儿别给他添乱了,你看你中这蛊……”
地牢的仍然有啪嗒的水声,并不明显,仔细听却还是能听见。苏乔边说边在昏暗的灯光下摸索,试图尽快找到那处一定存在、只是过于隐秘的机关——此前他问莫清砚地牢中是不是有什么寒玉冰床,莫清砚说不曾见过,他不由发笑,心说恐怕今日就能亲眼见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