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凤台的秘密,他知道的都要比桃花涧槐秋阁多了。
方子佩似乎被“莫清砚”三个字安抚得极好,直到苏乔终于在牢室墙壁的砖缝中察觉到一丝极为微弱的寒气,他都还保持着极端的克制。
苏乔深吸一口气,放下双刀重新朝方子佩走了过去。
天长山密锁非密钥不可解,宋初然后来仿造的也不可能完全一样,要开天长山的密锁,必须用天长山的方法。
莫清砚留下的字条确实给了他很多“灵感”,他利用此前在天长山以及于锦绣改造的战舫上所见的机关术,这几天反复思考,总算是让他发现了密锁的端倪。
他接近方子佩,趁着方子佩天人交战痛苦挣扎,抬手迅速点下他两处穴位。短暂地将人控制下来。而后他便借着昏黄的壁灯,将密锁扣在墙上的两端取了下来,小心翼翼地重新紧扣在牢室门最粗的铁柱上。
他站在方子佩和那石壁中间,感受到身后一墙之隔的寒玉冰床寒气渐甚,不由又笑。
这凤台地牢里最大的秘密,今天他就要借方子佩之手亲手劈开——而这秘密永远不可能属于凤台。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连方莫寻自己都想不到,凤台这地牢早就不是为凤台而存在了。
这寒玉冰床困住的,是能够颠覆整个武林的、世人所无法想象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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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好家伙,私人订制啊
116-1 每个人的身上都有
原本是十几天前就要干的事,拖了这么半个月,苏乔很怀疑如今的方子佩到底能不能准确劈开自己身后这堵墙,再把那可能有的寒玉冰床劈开。
这可是个体力活,苏乔仔细想想,提着一口气往前走了走,一手抬起来,试探着对方子佩说道:“我现在给你解开,有什么气你就冲这堵墙撒……”
方子佩看向他,又看看墙,最后又看向他——
“……也是,平白无故让你劈这墙,墙也没招惹你,”苏乔有些伤脑筋,胡乱抓了把头发,两手叉腰在原地走了几步,反复嘀咕道:“赶紧想办法,赶紧想赶紧想……”
磨蹭的这会儿功夫,事情没进展,他点的穴渐渐有了松动的痕迹。
本来他现在内里就一团糟,点那两下根本也没指望能拖多久时间。更烦人的是皓月内息在他体内横冲直撞,踏月逐云走两步都要调息好一会儿,若是真的彻底激怒方子佩,到时候这墙碎不碎他不敢保证,自己挨上重云剑一剑,可就要成乱葬岗中第一缕冤魂了。
他仔细打算过后,短促地呼了一口气,聚气凝神,郑重地对方子佩说:“不管你现在听不听得懂,我都得跟你说——”他说着,又朝身后看了看,一咬牙,狠心便道:“莫清砚,里面,劈开,救他。”
地牢里突然一片寂静,苏乔不知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在意两个人在这地牢里能弄出多大的动静,反正现在……方子佩冷静得实在令人害怕。
他甚至不敢把瞎话编得太顺畅,心想这要是方子佩劈开墙面不见莫清砚,他该去哪里找个大活人来安抚这一等一的失了控的高手。
“你不是在找莫清砚么……”
此话一出,苏乔忽而听见那天长山密锁瑟瑟发抖的声音——他分不清是哪里在抖了,锁也好,整道门也好,或者是整个地牢——他在这一刻听到了令他非常难受的声音。
……好像是重云剑?
他低头一看,就这一刻,瞬息万变。
方子佩竟然挣脱了天长山密锁,那毫无破绽的密锁连同整条锁链,一瞬间炸得四分五裂——
这变故来的太快,苏乔来不及躲闪,被当胸击中跪跌在地,未及他回过神来,便是一大口血喷涌而出。他听着方子佩巨大的喘息声,头脑发昏,耳边一阵嗡鸣,眼前的事物都看不真切了,也不忘感慨:“莫清砚要是看到你为他……疯成这样……唔!”
“让、让开……”
方子佩却在此时突然出声。
苏乔一怔,随即嘴角一弯,抬手擦了满嘴的血,吃力地站起来,猛地向后一靠差点又摔下去。他手心感受到一墙之隔的森然寒气,摸索着用两手支撑上半身,挪到了边上。
他冲方子佩一摆手,勉强笑道:“清醒了?你按时吃药了么你,就——”
轰隆——!
突然又是一声震天巨响,这回是他身后的墙面应声垮塌!
他话音已全然被盖过,眼前雾蒙蒙的一片,碎裂的墙体成块成块地砸在他身上,他心口又痛又痒,剧烈咳嗽起来,从咽喉到舌尖都是腥甜的滋味。他一时浑身痛得麻木,手脚没有了具体的知觉,只能大概察觉到四肢俱在,人还活着。
他叹息一声,又咳出几口血沫子,在一片灰蒙蒙中看到方子佩和他手中的重云剑……
刚才方子佩石破天惊的一剑下去,凤台地牢中尘封近十几年的秘密,便要暴露于天光之下了。且两人在此处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过一会儿应该就会有人闻声而来。
苏乔不敢再耽误片刻,从地上狼狈起身,踉跄几步走到那终于露出庐山真面目的寒玉冰床。
——他原以为是一张床,也确实是床的样子,只不过这巨大的一块被人为地立了起来嵌进墙体中,结结实实,严丝合缝,找不到一点缺口。
而这“冰床”之中,端端正正地放着一个盒子。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完美的机关,不禁又感慨于天阳的奇思妙想,“这老家伙……这是怎么做到的……”
身后的方子佩没了动静,他匆匆回头看了一眼,也不知有用没用地叮嘱道:“你可别死了啊。”说完,他便仔细摸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