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天择呢?
如果他知道自己儿时思念的娘亲其实就在天一城中默默看着他承受这一切,他会如何?
——
面对天择,长湛并不想用霓霆,但用自己那柄普普通通的佩剑对抗天一剑几乎像是在以卵击石。
铮鸣声不绝于耳,长湛在这之中听见了一道细微的断裂声,心道不好,冲天择大喊道:“你就不能收着点吗?!”
“我已经很收了!”天择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量在与玄英对抗,可自从崩断了那三根丝线后玄英便再不敢分神,任天择如何挣扎也无用。
又是几招过后,长湛的佩剑终于不出意料地断成了几节,他痛心地大呼了一声,无奈祭出霓霆。
刺目的紫色闪电突兀地出现在湛蓝的天空中,甚至将烈阳都衬得黯淡了几分,震天动地的炸裂声回荡在整座城池上空,仿佛要将天地撕裂。
扶光山上的人们惊恐地望着这变幻莫测的天气,一时连呼吸都凝滞了。
上官玄看着那金紫两道声音,怒道:“东洲那小子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对天择动手?”
云碎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那似乎更盛于金光的紫色闪电,一声不吭。
天择拼命抑制着自己体内的灵力,不让自己尽数爆发,可玄英怎么可能让他得逞。她要的结果不是两败俱伤,而是这两人拼尽全力决出胜负,让所有人看看,那个“天下第一”的称号究竟属于谁。
一股霸道的力量突然顺着丝线灌入天择的四肢百骸,他忽然感受不到半分疼痛,先前努力抑制的灵力也在这一刻如洪水般决堤。
耀眼的金光直逼而来,长湛天择彻底控制不住自己,也只能全力相抵。
一金一紫两道剑气在空中相击,迸发出比日月更加耀眼的光芒,震荡开的巨大力量将所有修士和妖族都击飞出去,连玄英都险些没顶住。
两道剑气势均力敌,僵持不下,人族与妖族都不敢在此时贸然上前。
随着时间流逝,天择能感觉到自己已到极限,连握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长湛也察觉到了他渐渐弱下的灵力,二人心照不宣地同时挑剑,两道剑气在空中炸成数朵金灿的烟火。
他们同时被炸开的余波震飞,天择猛地吐出了一口血,用剑撑着才没倒下去。
长昭远远地看着这一幕,一颗心如坠冰窖。
长湛堪堪站稳,见他情况不对,连忙飞身上前去扶他,紧张道:“天择,你没事吧?”
“我撑得住……”天择摇了摇头,缓缓站起身,抹掉了嘴角的血迹。他对这个结果并不惊讶,先前与长湛一同战火龙时他便发现长湛的修为早已不容小觑,便是他恐怕也很难与之一战。
远处的扶光山上,上官玄被这一幕震撼得说不出一句话来,慌乱地四处寻人,终于在人群中看到那个仙风道骨的身影后,急忙上前问道:“阁主,这是怎么回事?天择怎么会败?!前任阁主不是说明月安的孩子是天下第一修士吗?!天择怎么会输给东洲岛那个小子!”
巫澜脸色煞白,瞪着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远处的场景。
关于明月安的孩子会是天下第一修士的预言是巫澜的师父测得的,也是上官玄松口让上官逸之娶她的理由,怎么可能会是错的……
巫澜做过假预言,可他的师父没有。
“不可能,这不可能!”巫澜忽然大喊道,竟比上官玄还要激动几分,“一定是天择受伤了,一定是这样的!天择受伤了所以才会……”
巫澜话音未落,只见那柄被天择紧握在手中的剑忽然自他手中飞出,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后,定定地落在了长湛面前。
所有人都怔住了,连天择都不可思议地望着天一剑。
他伸出手,试图重新将它握住,可在他触到天一城散发出的金光时却仿佛像是被刺到了一般,猛地缩回了手。
长湛不知所措地看着天择,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天择脸上的血色尽数退去,他一顿一顿地转过头,看向茫然的长湛,答非所问道:“你是谁?”
“什么我是谁?你受伤脑子磕坏了?失忆了?我是明月长湛啊。”长湛一脸莫名其妙道。
天择的脸色却更加难看了,沉声道:“你知道天一剑会自己择主吗?”
长湛闻言,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震惊地看了看天择又看了看天一剑,哆哆嗦嗦道:“你你你,你的意思是……天一剑选了我?可是……可是不是说天一剑在谁手里,谁就是天一城主吗?难不成你们天一城要因此拱手让给我这个外姓人吗?我我、我没有要跟你抢城主之位的意思啊!我只是想去救我哥回来……”
“对,你说的没错,天一剑选择谁为新的剑主,谁就是新一任的天一城主,可这是基于对方是上官氏的前提。”天择望着长湛,眼神中有不可置信、有迷茫,还有,恐惧。
长湛更加一头雾水了,“可我不是上官……”
他话没说完,脸色陡然大变,震惊地抬起头对上天择的视线。
两人就在这一片寂静中死死地盯着对方,不约而同地觉得四肢百骸都爬上了寒意。
“天一剑之所以能选择我,是因为我……我是你们上官氏的孩子?”长湛声音颤抖地问出了这句话。
天择直视着他,一语不发。
“我和你一样大,那我……我是栖兰夫人的孩子?可是、可是,她的孩子不是一出生就夭折了吗?!那我到底是谁啊?她为什么要说我夭折了?”长湛不由得有些哽咽。他找了那么久的亲生母亲,这么多年来究竟是不知道他还活着,还是一直都当他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