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英看着这一幕放肆地大笑着,她期待了许久的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
玄英的笑声像是一把刀般扎进长湛耳朵里,他正是心烦意乱之际,听了这刺耳的声音怒从心头生,一把握住了飘浮在他面前的天一剑,极速朝玄英飞去,大喝道:“给我闭嘴!”
玄英早有防备,可居然还是被长湛的两道剑气逼退了几步,胸前的铠甲也被劈出了一道豁口。她皱起眉头,忽然意识到自己还真是有些小瞧这位“天下第一修士”了。
上官玄站在扶光山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忽觉眼前一黑,险些栽倒过去,待缓过来后勃然大怒,厉声喝道:“栖兰在哪?乐栖兰!”
栖兰夫人的脸上也早没了血色,可现在的她面对暴怒的上官玄竟也不似平日那般唯唯诺诺,只是茫然呆滞地看向他。
“这是怎么回事?那孩子究竟是谁?”上官玄简直想揪着栖兰夫人的衣襟把她提起来,“你的孩子不是夭折了吗?他到底是谁?天择又是谁?”
云秋夫人站在一旁,被上官玄那气到面容扭曲的模样吓得花容失色,又担心上官玄真的会对栖兰夫人做什么,推了推站在自己身侧的丈夫,可上官逸之却只是脸色阴沉地对她摇了摇头,并没有上前阻拦的意思。
栖兰夫人余光看到这一幕,不禁在心底冷笑了一声,她抬起头,那双仿佛盛着水的温柔双瞳此刻竟冷得像冰。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天择,是明月安的孩子。我的孩子,死了。”
“那天一剑为何会认明月长湛为主?”上官玄根本不信她的话。
“我不知道。”栖兰夫人别开脸,懒得再去向他解释。
“你!”上官玄瞪着明月安那张视死如归般平静的脸,将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上官逸之也明白了,记忆中那些他觉得曾经不太对劲却从未深究的事情,在这一刻忽然就浮上了心头:栖兰的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可她却并没有太过伤心;众人都说是天择害得天生中毒,她却对天择说那不是他的错;天择要上扶光山,她悄悄哭了许久,还闭门不出了半月。
这一切的一切,他过去都只当是栖兰善良温和,因为她自己的孩子早夭,而碰巧天择的生母难产而亡,她便将天择视为己出。
没想到,真相竟是这样。
上官逸之面色沉沉,缓步走到乐栖兰面前。乐栖兰抬眼与他对视,二人眼中都没有多余的感情,仿佛是一对陌路人,而非结发夫妻。
那一耳光落得干脆利落,目睹这一切的云秋夫人吓得惊叫了一声,腿都软了。
她不明白向来温文尔雅的丈夫为何会突然对自己的发妻动手,在她眼里他们二人向来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一个翩翩君子一个温柔佳人,这世间再找不出比他们二人更相配的人了,如今这究竟是怎么了……
往事
云秋夫人非是江都人,她入天一城晚,对城中的一切事情都不了解,只听说那位对她一见钟情的公子是这里的少城主,家中原有两位夫人,只是二夫人福薄,生下幼子后便撒手人寰了。
栖兰夫人是个温柔的女人,脸上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意,眼神平静柔和,让人看着她便觉得安心。云秋来自中原,自然是知道她的,她是平乐氏的女儿,只可惜并未继承神力,但依然十分刻苦修炼,在同辈中是佼佼者。
云秋年少时常常听闻乐栖兰与她的师兄一同擒获了某处的大妖,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十分崇拜这位女侠,只可惜自乐栖兰十八岁嫁入天一城后,云秋就再不曾听过她的消息了,没想到,初次见面竟能与她以姐妹相称。
乐栖兰听她提起往事,轻笑道:“都过去了。”
“可是姐姐真的很厉害!我曾经还想着有朝一日要成为和你一样厉害的女侠,降妖除魔!只可惜,我实在没那个天份……听说,从前能嫁给天一城少城主的都是各派中的强者,我……我什么都不会,也难怪城主看我总是一脸嫌弃。”云秋回想起上官玄的模样都忍不住打怵。
乐栖兰又笑道:“怕什么,你是嫁给少城主,又不是嫁给城主。再说了,你也无须自卑,那些夫人有她们的长处,你也有你的优点啊,否则逸之又怎会不顾阻拦执意要娶你呢?”
云秋闻言,有些赧然地低下头,低声道:“姐姐,对不起……我,我家小门小户,我爹娘不可能拒绝这泼天富贵的……”
乐栖兰微微一愣,道:“我不是怪你的意思。抱歉,是我说得不好,让你多心了。”
云秋连连摇头:“姐姐不必向我道歉。我没有半点修为,刚入天一城大家都不大看得上我,若非姐姐愿意常常来与我说话,我现在一定很寂寞。”
“逸之不是时常来陪你吗?这样还寂寞?”乐栖兰揶揄道。
云秋羞红了脸:“姐姐!”
“哈哈,不逗你了,我炖了燕窝,你帮我送去给逸之吧。”乐栖兰说道。
云秋忙道:“姐姐的心意我怎好邀功,还是姐姐去吧。”
“无妨,你送去时告诉逸之是我炖的不就好了?你们如今新婚燕尔,正是时时刻刻都想见着彼此的时候,我去反而要让逸之失望了。”乐栖兰道。
见乐栖兰坚持,云秋只好应下:“多谢姐姐。”
乐栖兰对她温柔一笑,道:“不客气。你日后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大家都是一家人。”
云秋闻言,感动得眼眶都微红了。
其实她对上官逸之并没有什么感情,她初次来江都游玩,碰巧在十里长街遇见了一位温文尔雅的公子,公子对她一见钟情,第二日便上门求亲,爹娘一听说他是天一城的少城主,忙不迭便应了下来,完全没有问过她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