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弄潮就没有考虑过后果吗!
再看向璀璨的人间银河,心跳却又不争气地加快,抛去其他外因,单单为这万盏花灯,言霁还真......不争气地为之心动。
这样的人,会为了谁,剜走他的心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七万五千七百四十四两换算下大约一亿五千万左右[呆滞]。
第60章 中冓六
毫无争议的, 清风成了所得花灯最多的那个,购下的每一盏花灯都会记下对应的倌妓,册子上满篇都是清风的名字, 但所有人都知道, 这些名字背后,是他们帝王的名讳。
一时间对于谁将赎走清风, 更是万众瞩目,言霁没出席竞价,让木槿替他去了, 而自己则找了个二楼的包厢喝茶,眼角余光扫向下方, 几乎所有人都在打量木槿, 还有人故意给木槿抬价。
在言霁身边待了这么久,木槿也有了几分坐怀不乱的气度, 稳稳举牌加价,加到连抬价的人都不敢加后,清风终于如愿获得了自由身。
他来向言霁道谢, 跪在地上才说几句话, 玉琢情情的脸上就有泪滑过, 侧头暗自抹去,随后又磕下一个头:“清风谢陛下厚德。”
让木槿将人扶起,言霁给他斟茶, 说道:“不必言谢, 不过是各取所需,日后你有何打算?”
清风:“离开京城, 去四处走走, 走累了便就地落脚, 这一年来我身上存了些钱,应该能开了铺子,聊此余生。”
“这反倒让朕羡慕了。”言霁勾唇笑了下,这是他过去的祈望啊。
“如果可以,多与朕书信,朕也想......看看外面。”
清风回他:“一定。”未了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喝出了烈酒般的豪迈,两人俱是一笑。
鹏飞谁与话云程,今所思所今所悲。北海南溟俱往事,一枝聊此慰余生。
趁时辰尚早,言霁带着木槿陪清风去西市牙行买了个会些功夫的侍从作陪,雇了马车将清风送至城门,城外暮色沉沉,月明星稀,护城河的杨柳依依,微风徐徐。木槿去折了枝赠给他,清风一扫愁云,接过道谢。
这位家道中落的小公子此番笑时,又再现过往娇奢时的绚烂明艳,他躬身拱手作别,在侍从的搀扶下上了马车,马车行了几步,又被唤停,清风撩起车帘道:“我先替陛下看看,往后陛下南下,只管叫我一声,我当为陛下引路的咨客。”
言霁问他:“现下这么晚了,你确定不待到明日再走?”
“我想等明日睁眼,看到的是新生。”清风朗朗地笑,马车行远,有风拂过,木槿将暖手的汤婆子塞到言霁手里,言霁回过神,不知为何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明明已经经历了够多的离别。
-
因前夜下了一场大雨,春狩延后了半月,天气也始终没有放晴,钦天监测算之后还会连下半月雨,也就中途这几日可举办春狩,不想发放下去的银子打水漂,言霁决定就在这几日把春狩办了。
当日黄伞飘扬,银锤清道,随行宫人皆着罗锦,禁卫军骑高头大马护两侧,仪仗之盛,瞩目而观。
所有人都极目往那纱帘遮掩的暖轿中看去,虽只隐约睹见一道明黄身影,但其绰约身姿已跃然眼底,终得天公作美,突起一阵狂风,吹起暖轿前的帘子,里面的少年面如覆雪,唇似涂朱,神若秋水,衣冠华美。
一息间,风过,帘落。
其瑰姿艳逸却让所有人皆在这一息望之失魂。
还道话本里所言夸大其实,如今一见,才知什么叫连笔墨也无法描绘其颜分毫,也难怪摄政王那样的铮铮铁骨,也甘拜裾下,为其点灯万盏。
辇毂抵达围圈出的大山时,言霁都已经在暖轿里睡了一觉,到时天光已大亮,皇室宗亲与百官及其子弟等人整顿行装后,随侍来请言,言霁这才踩着杌凳下轿,问随侍的宫人:“可都到齐了?”
宫人回:“都到齐了。”片刻后,想起什么,垂目说道,“摄政王身体抱恙,安排了金吾卫守卫,本人并没赶来。”
言霁点了点头,由宫人给他穿上行头,跨上马,照往常惯例对一众官僚说了几句,若所猎数目拨得头筹者,许帝王一诺、金弓银箭一副,随之者赏银百两、蜀绢五十,再次者赏成窑茶蛊一套、茧绸二十。
在说话间,言霁竟睹见薛迟桉亦在其中,身边还有几个青涩学子模样的少年,两人视线对上,薛迟桉朝他灿烂地笑了下,扬了扬手中弓箭,用口型道了句:我会赢他们。
那眼神比之上次见更显坚毅如锋,以至言霁愕然愣了下。
一听有赏,众人沸反盈天,兴致高涨,待发下箭支,一位武将高喊了一声“臣先去也”,便提弓跨马争先冲入林中,薛迟桉亦不甘落后,开了头,陆陆续续有人紧随而至,一时间马蹄纷扬,梭梭的箭羽破空声不绝于耳。
山顶搭建了许多顶落脚的毡帐,言霁想着今日太学无假,薛迟桉怎么混进来了,心中有惑,加之本就不喜骑射,他骑着马像模像样在林里晃了一圈后,就扬言累了,回到帐中偷闲。
木槿一早就给他备好了热水,言霁沐浴出来,头发湿漉漉滴着水,用巾帕擦拭着,见还没人回来,便顺便在外面晃荡转悠起来。
山中空气清冽沁脾,带着泥土落叶的芬香,言霁走到一处崖边,远眺滚滚江河,隐在云蒸霞蔚中,一轮旭阳高升中空,远方山腰坐落着几家农户,有炊烟自烟囱袅袅升起。
正在言霁看得出神时,影一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禀报道:“陛下,京中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