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待人走完后,木槿本想留下来扶一扶陛下,可她若单独留下来,又显得有些可疑,毕竟刚说出去的理由是陛下想要独自待会儿,纠结时,言霁对她道:“你也出去吧。”
木槿犹犹豫豫,终是走了。
这一面陵园彻底没了人,言霁动了动脚,皱着眉嘶了口气,这次惩罚应该够让父皇满意了吧?
他一瘸一拐往石围边走,想靠着休息下,可没走两步,膝盖一软,又摔坐在地上,爬了下,没爬起来,言霁无语望天,天没望到,望到一张俊逸翛然的脸。
冰冷对视,顾弄潮朝他伸手,言霁撇过头,没撇对方向,再次望向了父皇的陵墓。
还没来得及心生罪恶,身体一轻,言霁被腾空抱了起来。
无处着力的感觉让言霁下意识地去抓点什么,刚攀上顾弄潮的肩,言霁像是被灼烫到,立刻又放开,脸上隐现愠怒之色,喊道:“放开朕!”
“你再大声点,护卫军就进来了。”
被一句掐准软肋,言霁果真闭了嘴。
顾弄潮将他放在石围上,卷起裤脚,两个膝盖果然已经淤青。
跟着顾弄潮一起过来的梅无香见状将化淤止血的药膏递上,敷上时言霁疼得瑟缩,目光不小心越过顾弄潮的肩,又看到了父皇的陵墓。
虽然最开始他是因为莫名其妙预知到未来惨死的结局,才向顾弄潮示弱顺从,在察觉自己的心意,也做过引诱顾弄潮保全自己的事,但后来,他明明已经拿到权势,有了虎符,也依然......依然跟顾弄潮媾合,甚至还是主动的。
而他始终也看不清顾弄潮,原本他以为顾弄潮或许也喜欢自己,但那些画,让他产生怀疑。
药膏还没搓散,言霁便去推顾弄潮,身体颤抖道:“别碰我!”
顾弄潮抓住没收回去的手,这次并没向上次一样将言霁弄疼,他紧盯着红着眼眶的天子,问道:“你在跟崇玄宗忏悔什么?”
“一直以来不都是你主动的吗?”
言霁受不住顾弄潮在父皇的陵羽<<西@&整墓前说这些,他厉声喝道:“闭嘴!”
抽出手又要掌掴这个口出狂言之人,这次,顾弄潮并没让言霁得逞,手腕再次被抓住,顾弄潮俯身咬住言霁的唇,为了避开,言霁往空无一物的身后倒,被顾弄潮及时搂住腰,逃不脱,也挣不开。
言霁侧开脸,反而被挟住了下巴。
顾弄潮似乎就非得当着他父皇的面,折辱他。
言霁发狠地将顾弄潮咬到出血,满口血腥时,终于被松开,顾弄潮的眼睑赤红,里面暴戾的情绪缓缓压下,在言霁想走时,再次将他压回去,言霁以为他还要来,正要喝斥,却见顾弄潮仅仅只是蹲下身,揉散敷在膝盖上的药膏。
动作跟刚才的吻截然不同,堪称温柔,酸软感渐渐酥软,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怀疑是幻听,顾弄潮甚至跟他说了句:“抱歉。”
言霁一时没反应过来顾弄潮突变的态度,他看到顾弄潮嘴角的鲜血,擦了擦自己红肿的唇,也是满手的血。
衣摆重新被放下后,顾弄潮拿出手帕将言霁手上的血一点点擦干,在漫长的静默后,说道:“你如果觉得放纵自己的欲望是种罪恶,我便陪你一起忏悔。”
“你不觉得罪恶吗?”为了未来的那个我,回到如今却并没有按照你的目标将我杀死,且还饱受着白华咒的折磨,耽于现状的你,不觉得罪恶吗?
顾弄潮看着言霁,渐落下的夕阳照在他眼底,出现一种诡谲绚丽的色泽。
他说道:“我并不觉得罪恶。”
言霁撇过头,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近乎逃脱似地转移话题:“你来皇陵做什么?清算账目只用户部的人来就可,费不着摄政王屈尊大驾吧?”
“我来看看陛下陵寝的修建进度。”
顾弄潮答得含糊,言霁听罢想笑,他初春刚拿到母妃骸骨,才下令工匠加快这项工程,顾弄潮就这么等不及,为他盘算起死后葬处了?
那一声笑被顾弄潮听进耳里,意识到言霁误会了,解释道:“我让工匠扩宽了主墓室的空间,以双人合葬的规格来。”
言霁狐疑:“你要让我纳后?”
皇陵的合葬规格是为帝后专门设置,但极少数的皇帝愿意与皇后合葬,因为若是并不是死在一天,后面主墓室还得被打开一次,不少人都忌讳这个。所以皇后的墓室大多被安排在东西耳室,言霁原本也是如此安排的。
还没来得及呵责顾弄潮越俎代庖,权利大得连他死后葬所都要插手,就听顾弄潮说道:“多出的空间,是给我自己留的。”
言霁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连朕的皇陵都要占为己有?!”
顾弄潮这是确定要造反了吗?
感情合葬是为了他以后的王妃?
言霁气得头晕目眩:“那我躺哪?”
顾弄潮握着言霁的手,轻声道:“陛下自是躺我旁边。”
言霁逐渐意识到顾弄潮的意思,顾弄潮是想,与他合葬?
“你问过我的意愿了吗?”言霁抿着嘴,冷下脸色,“想过文武百官会如何看待,史官会如何记载没?”
顾弄潮并不在意的模样:“本王争了这么久的权,自然可以让他们统统闭嘴,也能让陛下,就算不愿,也不得不接受。”
确实,他的陵墓遭此改动,却无一人知会他,连无影卫都能被瞒过,顾弄潮还真是手眼通天。
膝盖好些了,言霁不想再多停留,径直往外走,顾弄潮并没有跟言霁一同,依然站在崇玄宗的陵墓前,望着那道衮龙袍消失在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