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顽突然拉住她,不让她继续前进。
成梅一惊,抬头看他。苦笑起来:“大师,我想我儿子…刚才走神了。”
姜顽两指束起,符咒变直,插在了草地上。先前画的符文起了作用。朱砂被金色附着,形成圆柱。将怪物、绿雾和他们隔绝开。
怪物极为亢奋,拼命拍着屏障。一张张不成人样,嘴巴到了眼睛,鼻子到了下巴,有着怪异五官的脸,贴在上面。每个器官都夸张的延伸着,企图挤进来。
红线自己动着,勾过姜顽的手指,在食指上绕了一圈又一圈,催促姜顽动手。好像他不说话就会永远长上去。
红线缠绕五指的一剎那,姜顽打了个响指。
“怎么了,这里有什么不正常的事吗?”成梅缩缩脖子,看向空荡荡的四周。白天学生都呆在教室,树林里除了风吹过的树叶草地的沙沙声,周围很安静。
姜顽又问了一遍刚才自己问过的问题。
成梅的视角里,天突兀起了大风。她还以为姜顽停下,是要听她讲话。
抚过面前被风吹动的发丝,成梅说起她的孩子尽是骄傲,连鱼尾纹都变得生动:“我的儿子是个天才。”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谈宋临查看着一份特殊的资料,看着上面对诉讼对象的形容。
“聪明善良。”成梅道。
“精神病。”是受害者对加害者的所作之事的肺腑之言,也是他认为最形象的概括。
“他很听我话,友好对待同学。期末的时候,班级选优秀学生投票,就属他票数最多。”成梅说起这件事高兴十足,想到她孩子的失踪又怅然若失。
“儿子有很多朋友,手机经常聊个不停。喜欢认识新的人,我上次买菜回来,还看见他帮一老头浇花呢。这小子还有忘年之交。呵呵,他懂事啊,从来不问家里要钱。都是打工攒钱去买自己想要的东西。明白要自己学习,都不需要我去催。而且他还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义工,去敬老院孝敬老人。”
谈宋临接着看下去:“刚接触的时候,我以为他是个很热心的人。可后面发现他一直对我进行霸凌,在这一点上甚至没有人发现。他们都觉得这些事是我应该做的,我欠了他好多?我就下贱了那么长一段时间,也没人为什么。”
“刚开始我以为我和他的关系很好。我们高二分班之后就是同桌,也是一个寝室的对床。那个时候我们聊自己喜欢的篮球明星、理想、中午吃什么、过多的作业…我们是好兄弟,我们无话不谈。”
“有天晚上,他突然和我说,他想试试杀人是什么感觉。没过几天他就和我说,感觉杀人和杀掉小猫小狗没什么两样嘛。我很是吃惊,问他真的杀了人?他说是看到了网上偶然流传的视频。过了几天,我偶然听同学讲起才知道他去敬老院做了义工。同学说他很伤心,虽然只去了几天。但是他照顾的隔壁病床的老人死了。据说是年纪大了,没走稳,掉下楼梯摔死的。”
“他很喜欢小动物,家里那几条小金鱼和一盆兰花都是他在养。那盆兰花养得很好,我有个客户很懂的。看见兰花之后,夸我儿子是个细心的人,现在年轻人养花的不多了,”成梅抬头望天,“我和前夫离婚了,费劲千辛万苦才争取到他的抚养权。他是上天给我最好的礼物。”
王奕文将自己心里的伤痛刨出,字字泣血:“我上次看到他活生生挖出小猫的眼睛,丢到地上踩烂,他还在那开心大笑。他是一个恶魔!恶魔!耳朵里根本听不到那些弱小生命的惨叫的精神变态。”
“他还问我,你觉得人的眼睛和猫的眼睛比怎么样呢?会不会难戳破,真想知道啊。我不知道那个时候他有没有看出我的害怕。他一直在笑,我心里放起鼓来,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开玩笑。他说,你不知道也没事,我下次去试试。”
“我是一位不称职的母亲。他上高中之后,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有哪些朋友,和谁走的比较近。现在连个影子都没办法找出来。他的失踪,”成梅擦掉眼泪,浓浓的鼻音,“害,我到晚上想起来,都无法入睡。这么好的孩子…”
成梅弯了下嘴角,苦楚悔涩:“去哪了呢?”
王奕文一改之前的懦缩,止不住的笑:“他失踪了,是我这辈子觉得最庆幸的事情。我每天晚上的祈祷成功了…他失踪了,哈哈哈!”
谈宋临剩下的没看,他翻到最后。
那是一份专业机构出来的抑郁症鉴定。
成梅在讲的时候,姜顽在抵御绿雾。
屏障破掉的那一刻。姜顽抽掉自己手上的红线,他最后问了成梅一句:“你玩直播吗?”
成梅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最早接到别人对此无能为力的消息,她想要仍旧一试。
那位大师给她推荐了姜顽。她对姜顽的全知全能的印象还保留着。她顿了下道:“我的工作是帮公司卖货。”
姜顽盯着巨大的绿手,说:“那你等我消息先吧。”
“我们这就走了?”就在校园的小树林里走了一会儿?
成梅还想再问一下。可她刚眨了眨眼,姜顽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从自己眼皮底下消失了。
和姜顽想的一样,绿雾想找的只有他一个,并不会伤害他。绿雾中凝聚的人形拉扯感还在,姜顽感觉自己手上有东西,他低头一看。
他正捂着一个孩子的眼。一个到他肚脐眼高的孩子。
空气中皮毛烧焦的臭味,伴随着他的意识逐渐清晰而愈发浓郁。逼人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