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们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张启山能想到自己那时的状态,如吴二白所说垂而老矣,“我不相信,我敢、我能牵住少年的你,那七十多年的时光在这里可以抹去,在那边谁又敢逾越。”
“我也不知道,你还记得吗?我和你说过,我曾经在精神力肆意狂乱时看过一些非常隐秘的画面。在一片黑暗里只有两个人,也许就是我和你。”吴邪抬起头趴在张启山身上,用手指在张启山的脸上画着他的眉眼。
“你是说你看到的两个人行走、交谈和做?”张启山枕着自己的手臂,看着吴邪下垂的眼帘。
“你不是也看到过…”
“我也看到过一片漆黑,只是没感觉里面有什么内容。”张启山回忆着自己的一生,似乎确实是有些东西被有意的遮蔽了,“阿邪,我的记忆中关于感情的那条线,仔细想来确实突兀的很。有很多举动少了前因后果,我…总是去杭州,可我现在想不起来我去杭州做什么。”
“当年我们举家搬到杭州后就完全脱离了长沙,我也偶尔想过,就像乞颜说的很多事情都留下了痕迹。只要回忆就会发现处处都没有逻辑,就像是被人故意遮掩了一块儿。”吴邪突然想起来一个事儿,掐住张启山的鼻尖儿,“你说,是不是你管我爷爷要的照片,不然怎么会事无巨细大事小情都给你送照片!!!”
张启山被吴邪问的一愣,他没有印象可却不知道怎么反驳,“这…这倒像是我的风格…吗?”
张启山觉得自己没那么痴还兜这么大个圈子要照片。可按照他现在爱吴邪的程度,又绝对是他做的事儿。
“你是不是拐带我了??”吴邪也猜不到他们到底是怎么突破这年龄的界限在一起的,都记在家谱上了,“小花说,你们家还要我的衣冠椁了。”
“不是你们家,是我们家。”
“喔!”吴邪有时候会故意这么说,因为每次被张启山提醒都喜滋滋的。
“在张家坟中,所有入了张家的人都有一具棺,新娘也都是夫家提前准备的。也许我当时没办法给你准备,自是让人去了你家。”
“你才新娘!”
“好好好,我是新娘,你倒插门行吧。”张启山摸着吴邪的后脑勺亲了亲吴邪的嘴儿,他才不在乎谁做新娘反正他能日日上吴邪就行。
“阿邪,你是哪天去的?”张启山闭上眼回忆了一下自己去世的日子。
吴邪说了个日期,“只是个大概吧,因为掉下了雪山就没办法判断时间。”
“是不是很冷,”张启山翻身把吴邪完全包在怀里,收紧了盖在身上的毯子。
“没有印象了,只是觉得天空很蓝,阳光刺眼。那一瞬间就像是解脱一样,好多讯息立时了然,却带着愧疚的牵挂…”吴邪这辈子就真真切切的死过那一次,记得非常清楚。那一瞬间他的明悟,比筹谋算计十年还要多的多。
张启山皱着眉把脑袋埋在吴邪肩窝处,他不喜欢这段。应该说,他不喜欢让吴邪痛苦的每一段。
“好了,都过去了。如果没有之前,我也许就不会出现在狂蟒之灾…”吴邪拍拍张启山的肩,“唉?你还记得吗?鸿之说过,进入前导章的人在原世界死亡的时间没有太多的差异,我们会是同一个时刻死去的吗?”
张启山说了说自己死亡的大概时间,“你所知道关于我另一个名字的死亡时间不是真的,我在那之后又撑了几年,确实是和你同年同月死的,但具体日期我也没办法判断了…”
张启山死的时候无日无月无光,没有时间如落地狱。
“别想了启山,我们就算离散也是死在同一个时刻的肯定是这样的。”吴邪的眼睛亮晶晶的,“以后,我们总会知道的。”
吴邪他死在华夏最高的平原上,身下垫的是万年不化的冰雪,洁白通透的闭上了眼。
张启山死在不见天日的沟壑里,脚下踩的是积郁万年的泥淖,脏暗留恋的闭上了眼。
“我喜欢,先同年同月同日死,再同年同月同日生。”张启山说。
“向死而生,确实很好。”吴邪。
张启山凑上去,两个人的双唇简单的蹭了蹭,那都不像是个吻却带着弥足的情感。
“其实…我…算了,”张启山还想说些什么,看着吴邪清朗的眉眼竟一时说不出口。
“什么?你想说什么?”
张启山摇着头不理吴邪的追问,外面的火光更暗了他打开帐篷添了些炭,让火更旺了些。
“启山,你想说什么,你告诉我!”吴邪也坐起来抱着张启山的胳膊把张启山给拽了回来。
“吴邪其实我和你之间,横着的不止是几十年时光。”张启山摸着吴邪的脑袋,现下才十分庆幸,“我当时若是一点根草不留,恐怕连你都不会出现。”
吴邪被这话中的深意给震了一下,他爷爷曾说过,九门遇到过一次大的清洗留下的人并不多,甚至有那么几支都绝了这才让他们陆陆续续转了行。
“我并不是不敢和你说,只是不知如何说。”诸多波折,张启山的一生不是吴邪一生所能囊括和了解的,“我经恍然时也疑惑过,我曾几乎亲手折断了九门所有的枝丫,为何在你领头建起新九门时没有把你们这帮孩子压下去。就算你们之间有小族长,那又如何,小族长一直在,九门也亡过一次。为何,还是让你扯起了新九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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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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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启山看着吴邪的眉眼,忽然明白那些参不透的手下留情从何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