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吴邪想了想,“那你眼中的男人应该是什么样的?或者是说,姑娘是什么样的?”
“唉,你这个问题一时竟让人无法回答。”白发儿干脆把手里的包扔到脚底下,回头看着吴邪和张启山。
“男人应该顶天立地,力大无穷。女人就要温柔可人,娇憨贤惠?”吴邪。
“那当然不,我只是在你的身上看不到小花儿嘴里的那个吴邪。我总觉得,那个被别人描述的你和我们所见的不是一个人。”白发儿完全跪在副驾驶上,抱着椅子背。二叔的来临,打开了很多人的话匣子。吴邪将他身上发生的事儿,早已事无巨细的告诉亲密的伙伴和家人。只是,那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就变了样子。突然机关算计,突然叱咤风云。
“其实你说的事儿,我想过,关于到底我应该是怎么样的,我曾经比你更恍惚。”吴邪怀里的小狼崽已经睡着了,“你知道吗?传奇只是一霎那,当时间被一笔带过,你能看到的只是生命的一面。无论别人怎么说我,或者是其他人怎么形容我那就是真的我吗?即使你现在日日面对着我,我也不是你心里的我。”
吴邪这一短话说的玄机非常,张启山没抬头嘴角却微微上扬。
“吴邪的反差很大吗?你不如看看张启山,他才是反差最大的人吧。”姜贺没回头,参了一句。
白发儿看了看张启山,张启山没抬头又翻了一页书。
“对哈。呵呵。”白发儿也不在纠结回头坐好,“我们家阿邪身上发生的事儿不过是段精彩无比的故事,我们张大爷还是历史呢。”
“我们读过的教材里面,可没说张大爷爱吃炒豆子…”姜贺脑回路比较短,也不想多寻思什么人生真谛,无论什么样的经历,不都是我们现在的生活。生活,哪儿有一面。”
多虑者有时会羡慕短思者,因为他们的想法过于直线,有时候一句两句就能点破一段迷思。在他们的话语里,从没有迷雾重重的分析,只有一语中的的直白。
“生活不止一面,人自然也是。琐碎的事情那么多,今天吃什么,明天穿什么。”吴邪曾经很多次反感不断变化的自己,而现在却默然接受了这一切,“发儿,你选择什么样的生活?”
“我?”白发儿眯着眼看着被冰雪覆盖的前路,那像是永远过不完的冬天,“千帆过尽,愿我们,平常如初。”
当生活被拉的那么长,一日三餐变成千日三餐。一个英雄没了用武之地,和一个盗贼所食的一日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在生命是统一的时候,当职能权属大于性别权属时。不曾见过男人缝缝补补,也不曾见过女人肩扛山川。因为那不过是最简单能者居之的时代,能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未固定。自然,不会用女人应做什么,男人应做什么去固定。
不知是从何开始,一个人的个性必须套在性别的框架中,一个人的性格也要和性别有关。见不得男人撒娇,也见不得女人逞勇。
东北人就必须耐冷,南方人就不能被热晕。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提起一个人只能想起一个名字。而这个名字里面有一套完整的属于这个人的性格设定,他应该是开朗的,她应该是深沉的,他应该是忧郁的,她应该是聪慧的。他不该这样,她不该那样。
然后呢?然后这世界上充满了应该,也充满了不该。然后,所有人,最终成为一个名字,被锁在一套框架里。
吴邪问过自己,他的这个名字就应该谦虚内敛城府极深,深陷痛苦桎梏也永不屈服,孤身一人跋涉艰险也毫不畏惧…吗?
也许应该这样,也许无所谓这样。
吴邪看向张启山的时候,刚好张启山也看着吴邪。这个话题他们千百次的触及边缘,偶尔深谈。张启山被这样的日子如野兽困入笼中,吴邪被这样的日子磨平荆棘丛生。
张启山把书合上,拽了拽张着口吐舌酣睡小狼的舌尖,“吴邪,不只是个名字。我们每个人,都不只是一个名字。所见,未所真。”
午夜梦回时,所有的穿行者有没有过一丝丝的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在原世界是个无名小卒,不甘心自己来到这里被剥夺一切光环,不甘心背离原有的人伦设定,不甘心竟连死亡都被剥夺。
也许有,也许没有。
这是个诡辩,为无常的、不符合人愿望的变化而强词夺理。而这种变化,是好是坏,未到最终,谁又能知道。
没有任何真意,而他们都还是他们,也早就不是他们了。
“对了,不准叫阿邪…”张启山扔一颗豆子砸到白发儿脑袋上,弹飞了出去,阿邪这俩字儿不是谁都能叫的。就连张启山,也只在特定的时候叫,比如…床上。
白发儿嗤了一声,一瞬间又想打人了。每次她和吴邪聊天总会像误入歧途一样说一些空泛的没有意义的道理,而这种可能走向云端的对话总是会被其他人打断,拉回地面。变得毫无意义,却总是平淡生活最重要的一环。
最近为了增加两个队伍的黏性,他们都是两两随意组合。三辆车除了情侣不分开外,其他人都会交错的乱坐。每个人几乎都开过一天车,听着车上其他三四个人叨逼叨一些有兴趣或者完全没兴趣的话题。
世界末日会让所有人摒弃身份性格而抱团紧密的配合,而想要长久的生活在一起,需要忍受的不过就是日常那些几乎无法互相理解的性格、话题甚至某些小动作。
比如张启山爱吃崩豆这件事儿,已经人尽皆知了。吴二白起初都无法接受这个反差,张启山怎么可能是个爱吃炒黄豆的张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