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笑着打趣道:“在招到女婿前,你这劳什子的官且还得继续做着呢。”
苏大人也笑:“嗨,劳累命罢了,且受着吧。咱们家还有个盼头,这林家,着实让人唏嘘。”
苏夫人又将视线落在画上,道:“与人行善吧。瞧着是个风姿俊秀的少年,年后,我带着这画,亲自交给莫妹妹,也打听打听这少年的来历。若是人家过的不尽人意,咱们也帮上一把。若是万事顺遂,咱们也带个话过去,好让人家心里有个数。”
苏大人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没收林如海的礼。”
又笑着对苏夫人形容:“你没见林如海备的礼单,足足半尺,上面古玩字画,绫罗绸缎,黄白之物,甚至田庄铺子,应有尽有,倒像个嫁妆单子,林如海真是舍得。”
苏夫人倪了得意的苏大人一眼:“若是没有亲子继承家业,那些个身外之物不过便宜了外人,他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苏大人一想也是,便转开话题,跟苏夫人商议起给莫青鸾的添妆礼来。
以苏大人历经世事的老练,也想不到,他们说的那个十来岁的少年,就是他家干亲的亲儿子!
等他得知此等乌龙之后,都不禁感叹,世间之事,当真是无巧不成书!
第62章
远在苏州的事,莫磐自然是不知道的。虽说大雪封路,好在吴家的商队经常来往于苏扬两地,吴莘跟苏家的信到底赶在除夕之前送到了莫磐的手里。
苏家倒罢了,有小鱼儿在这里,苏夫人没有不担心的,她选择亲至,倒也说的过去。吴大舅明明已经写信过来,还选择亲至,看来,除了他说的‘娘家人’原因之外,林如海那边确实有些棘手。
莫磐叫来莫狸仔细打量了一番,也没想出什么让他不要跟林如海那么像的法子,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摆烂了。
铁打的事实,他是怎么遮都遮不住的,还不如坦坦荡荡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早晚有这么一出的。
莫狸莫名被他哥叫过来,没说一句话,就只拉着转了几个圈打量一番就又打发他出去,立即不乐意了:“哥,你好没道理!我就是那任你挑拣的待宰猪羊?不行,你叫我来到底做什么?你得给我个说法。”
他家庄子上饲养的猪羊是远近有名的肥壮,吃着还没有腥臊味。临近过年,扬州城里有许多富户都到他家庄子上挑拣看得上的猪羊就地宰杀,再运回各家,干净又方便。近来,他跟着母亲打理家中庶务,看的可是不少。
刚才他哥看他的眼神,就跟来庄子进货的管事一样,眼里带着挑拣跟评估,吓人的紧。他哥又想做什么?好歹是亲兄弟,不给他个说法他是不依的。
莫磐想着,都是林如海的种,没道理就他自己一个操心,合该大家一起出谋划策才对。小猫儿既问了,他这个做哥哥的也该善解人意一些,不能把人家蒙在鼓里,那样不好!
他直接对莫狸道:“嗯,就是咱们的血缘父亲的事,我约莫着,他很快就会找来了。”
莫狸立马来了兴致,血缘父亲?对他们这个从未蒙面,甚至母兄从不提起的父亲,说不好奇是骗人的。
或许是他们家避世生活的缘故,双胞胎的生活圈子一直是简单而纯粹的。孩子不问,大人自然不会去想着去专门解释。莫青鸾或许担心过孩子大了问她要父亲怎么办?但孩子不问,她也只有庆幸的份。
身边的大人不解释,不提起,久而久之,‘父亲’这个词,在莫家就好像从不存在一般。
所以,在这样的成长氛围中,小时候,双胞胎一直没有父亲的概念,即便听了‘父亲’‘爹爹’这样的字眼,他们也能够用他们小小的脑瓜子自己给自己解释。
那个时候,莫松跟莫狸一直以为一家子里那个被叫‘父亲’、‘爹爹’的男人,就是惠慈大师扮演的那个角色。至于他们不住在一间屋子里的原因,也很好解释,之所以别人家的父亲一家子都住在一起,是因为村里人的房子、院子都建的太小了!不像他们家,好几个山头、好多个大房子都是他们家的,他们家会因时节不同,搬到不同的大房子里住,他们也能到不同的地方去玩,有趣的紧。
小时候,他们在母亲这里住几天,在‘爹爹’惠慈大师那里住几天,在他们看来,都是习以为常的事。都是住在一个院子里,他们跟那些住在小院子里的人家有什么不一样?
没错,在双胞胎的认知里,莫家庄跟栖灵寺都是他们玩耍生长的地方,都是他们的家的院子,根本就没有分别。别人家有爹爹,他们家也有,别人家的孩子累了会有爹爹背,他们的‘爹爹’惠慈大师也背过他们。别人家的孩子受欺负了回家找爹爹,他们受欺负了...呃,好像除了大哥,没人欺负过他们?
总之,他们家跟别家的唯一一点不同,就是他们家‘爹爹’做了大和尚,他们得跟别人一样叫他“大师”,不能叫‘爹爹’,不然,会被人笑话的。好在,他们一家人住的不远,想见就能见到。
双胞胎从小就被莫磐□□的懂事的很,从不做让大人担心的事,所以,直到他们去书院,这里面的弯绕都没搞明白。
等去了书院,他们接触的同龄人多了起来,相交的人家也多了起来,一来二往间,他们的认知也在不断的变化。等他们恍然大悟的时候,又已经到了知事年纪,会学着去体谅母亲,自然不会去缠着母亲问“父亲”的事。
他们家就这么含糊着相安无事这么些年,这会子,他哥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