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磐低头认错:“是徒儿自大了,明知道那个小内侍有问题,还跟着他走,徒儿错了,师父莫要生气了。”
惠慈大师点点头,说道:“说说罢,你为什么要跟他走?”
莫磐从枕头下摸出一串佛珠给惠慈大师。
惠慈大师接过来,就着帐子外头的烛火看。
莫磐起身道,我再去点几根蜡烛。他今晚受到惊吓,让素圆自己找房间歇息,没让他在屋里伺候。伺候惠慈大师的内侍也让他给赶出去了,房间里只有他们师徒二人。
惠慈大师道:“不用,这佛珠我认得,是皇帝的。这佛珠是贡品,沉香木的,一共两串,他一串,我一串,两个一模一样。我的常带着,油润水滑,他的这一串,时带时不带的,还跟新的一样。”
莫磐重新接过佛珠,仔细摩挲,没分出个新旧来,只道:“原来如此,咱们见了两次,您两次手里都攥着跟这个一模一样的佛珠。那小内侍一拿出来,我虽不信是您给他的,但我想着既然他有佛珠在手,或偷或抢或拿,肯定是从您那里得来的。您在这宫里表面上看着无忧无虑被礼待上宾,但咱们心里都清楚,皇帝陛下是拿您当人质要我安分尽忠呢。我实在担心,才会跟他走的。唉,我也不是就白白跟他走的,七皇子喝醉了,我邀请六皇子跟我一起去,谁知六皇子表面看着温柔儒雅,平易近人,实际上是个冷心冷情的呢?他拒绝了我,周围的人我也不甚认识,更不敢交托后背,只好就自己去了。”
惠慈大师叹息道:“六皇子,也是个可怜人,不说他了。你再说说事情的经过。”
莫磐把他从跟着小内侍走,到以珍珠求救,再到他一脚踹翻乐善郡王世子,再到跟定陶的谈话,最后再把裘良赶来之后的事详细的说了一遍。期间他还跟惠慈大师说了一下他跟定陶的恩怨,以及她跟裘良之间的珍珠“情谊”,最后道:“裘大哥真是个有担当的好人,跟他相交,他把我当弟弟看,着实帮了我好多呢。”
惠慈大师对裘良不置可否,他道:“你这脱身之法倒也干脆,只是,那个狗屁世子还昏迷着,他对你跟老大家的孩子的约定他可不知道,等他醒来,可就穿帮了。再者,乐善郡王乃是宗室,你把他的宝贝儿子踹成那样,他可不会伤善罢甘休。”
莫磐有些讪讪,他道:“我心里一急,就没控制好力道,谁知道他敢做坏事,身体却那样不堪一击呢?”
惠慈大师倪了他一眼,对他道:“你既跟裘良交好,那就找个时间让他好好的教教你怎么控制力道,省的下次弄出人命来,不好收场。”
莫磐记下来,问他:“师父,您说,这次的事该怎么了结?”
惠慈大师嘴角浮起一抹笑意,问他:“你想怎么了结?”
莫磐想了想,把他的猜测说了一下:“我觉着,大皇子有不轨之心。”
惠慈大师嗤笑道:“有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
莫磐继续道:“大皇子背后可是江南甄家。上次双胞胎出事,我就派人到金陵去查探了一番,着实查出了一些东西。大皇子看着煊赫,但实际上,有如空中楼阁,沙中城堡,一推就灭。真正要命的,还是那个人。”
惠慈大师倏地睁开双眼,眸中射出精光:那个人?难道,那个人要死灰复燃了吗?
第136章
师徒俩在大明宫里自顾自的谈心,一片云淡风轻,临敬殿里,却是到了剑拔弩张的态势。
惠慈大师带着莫磐走了,接着进来了乐善郡王。
乐善郡王一见独子大冷天的在地上躺着人事不知,有理没理的,先是趴在独子身上嚎啕大哭一番,再老泪纵横的要求宣正帝给他们家一个公道。
宣正帝被他哭的不耐烦,便道:“朕既叫你来,就是要要弄清始末,有没有公道,先听听旁人是怎么说的吧。裘良,人是你抓得,你先说。”
裘良恭敬道:“是。酉时半,臣接到下头侍卫禀报,说他在巡逻的时候,见到莫郡马在一个小内侍的带领下向内宫走去,不瞒陛下,臣跟莫郡马有过几分交情,曾听他说起过,他自从进了京,只进过宫两次,且都是在外宫,与内宫的娘娘们也都不识。天寒地冻夜色正浓的时候,他被人带进内宫,于情于理都不合,臣觉着甚是不妥。为免莫郡马无知犯禁,臣便假托有贼人进宫,带了人寻着他的踪迹一一查找过去,想将其带出宫。结果,寻到尤芳阁的时候,就见莫郡马正搀扶着定陶皇孙往外走呢,屋内躺着受伤的郡王世子和那个带路的小内侍,已经人事不知了。臣问过他们二人,说是世子殿下带了绮罗媚香进宫,想要...谋害定陶皇孙...”
他话未说完,乐善郡王就言辞激烈的打断道:“这不可能!我儿与皇孙殿下交好,怎么会谋害于他,还有那什么绮罗媚香,简直无稽之谈!”
裘良被打断,也不慌不忙,继续道:“臣也觉着此时荒诞不经,况且此事事涉宫闱,大意不得,便想要封锁尤芳阁,禀报陛下,由陛下下旨彻查,还世子殿下清白才好。不过......”
乐善郡王怒道:“不过什么?!”
裘良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定陶,继续道:“不过,皇孙殿下说此事...不甚光彩,他不想大肆宣扬,还说这是他跟世子殿下之间的事,乃是私事,他会自己解决。皇孙殿下既如此命令,臣推辞不过,只好放他们离开。臣要带着莫郡马出宫的时候,便接到面圣的旨意,臣便来此听谕。”
说罢,将他亲身保管的含有绮罗香的蜡烛交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