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喝酒,品菜,赏花,聊天,
然后,与我共同去经历一场,由你我二人命运交织而成的,盛大而炽烈的残酷演出?
——演出。盛大而炽烈的演出。演唱会的最后,深色皮肤的少女举起单手,爆炸头与烟花腾空而起,如金菊盛开,交叠着绽放于天幕之上。
欢呼声,叫好声,红色橙色流光满溢,光沿杯盏融入火水,落入二人的口中。
青年一把举起酒杯,大笑着看向身边的人。
“哈哈——先生,这么爽快的演出,几千年来第一次看吧?”
他笑着看向他。这盛大的烟火,这无尽的落幕,都一一落入了那人金色的眼中。有如落日熔金。
那是青年达达利亚的梦境。梦境连接着灵魂,灵魂烙印着回忆。至久至深至遥远的回忆。第一世的回忆。
只是回忆要如何长久——挣扎着从梦境中醒来,达达利亚隐隐看到有人正坐在自己身边,细长的辫子垂落于他的指尖,发丝有缠绕之意。
此世是他们梦的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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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拉克斯拿着止血棉,动作一滞。
水刃悄无声息地抵住脖颈,此处是凡人的动脉,深一分则会殒命,精准的判断。达达利亚从床上撑起半身,只稍一动,额头上的冰包立刻掉落,咯啦两声滚到了床上。
青年愣住,五感也渐渐从麻木中恢复。酒精与血混在一起,刺鼻的味道钻入他的鼻腔。青年首先感到头晕,然后是冷,沿着血管里流遍全身的冷。失血过多的冷,生死边缘的冷,烙印在灵魂之中的冷——
达达利亚看着摩拉克斯转过身,左手拿着止血棉右手拿着纱布,一片鲜红,那是自己的血。
摩拉克斯全然不在意达达利亚的水刃,他微微颔首:“嗯,醒了就好。”
“你是怎么进来……哈,这种问题事到如今也没有意义。”达达利亚勉勉强强地支撑着身体,眩晕感尚未散去,但手中的水刃不曾动摇分毫——“说吧,摩拉克斯。你来这里,到底想要做什么?偷袭我?还是杀了我?”
摩拉克斯一把握住达达利亚的手腕。
没有很快的动作,也没有要与对方比试速度的姿态。好像拂去柳枝上的飘絮,岩神的五指拢于青年的手掌下侧,只轻轻一折,达达利亚手中的水刃倏然消失。
“什…”
达达利亚立刻愣住——不仅对是家伙的实力感到惊讶,更是对这样的动作感到熟悉。14岁那年,阿贾克斯自深渊归来,曾遇到一位来自璃月的古怪家伙。那时的自己本想拿对方试试武艺,可剑未出鞘,便被这熟悉的一折打断。
“你似乎记起来了。”
看到青年惊愕的表情,摩拉克斯淡淡地,放开了对方的手。
“你就是那时的…哈,原来是你。”达达利亚垂下手臂,“我那时还觉得奇怪,怎么会有人在森林里凭空消失。冰天雪地的,藏得连个脚印都不剩。既然是岩神就不奇怪了。而且,我们还挺有缘的。”
“并非与你有缘,只是与冰神有契约在先,所以我不得不多次造访此地。”摩拉克斯将染满血的棉包纳入口袋,“如今我与她签订契约,而她也与我付出了相应的代价。自此以后,白雪之都,坚冰之城,至冬我大概是不会来了。”
“那些都无所谓。我就是想知道,你——”达达利亚指了指自己腹部,被包扎得异常规整的伤口:“尊贵的岩神特意跑到执行官的房间里,勤勤恳恳地为对方包扎伤口这件事——是什么意思?”
“举手之劳罢了。”
摩拉克斯仍旧低头收拾着。他把棉签和纱布,还有染着鲜血,从伤口处剔除的碎肉,一一装进了废旧的口袋中。看起来倒真像是举手之劳。
“呵,那我是不是该说声谢谢?摩拉克斯大人既然如此慈悲,不如去管管【女士】的拷问室里的那些家伙。管不了,给他们个痛快也成。”
摩拉克斯动作一滞,片刻,他又继续收拾起来:“呵……看来冰神的确变了许多。从前的她,是万万不会纵容这种事情的。这就是至冬的执行官吗?”
“哦,别把我和那些家伙相提并论。我不喜欢那些手段,那些家伙要搞的什么宏大计划,我也没兴趣。”达达利亚挥挥手:“好吧,既然你不想说明你来意,那么现在,轮到我提问了。我的——”
“——你的左眼,的确曾属于我。”摩拉克斯答道。
片刻,达达利亚摊开手:“嗯?爽快。可为什么要给我这样的眼睛?要知道戴隐形眼镜战斗是很不方便的事情。”
说着,青年的指肚托起一枚蓝色的弦月。
达达利亚睁开眼。他的左眼与摩拉克斯的右眼一同缓缓亮起。
他们二人离得很近,如岩元素产生共鸣那般,有光游离在二人眼中,呼吸般明灭。
至伟至坚的金色。至明至亮的金色。
“解释一下吧?摩拉克斯先生。”达达利亚看着对方。
“——我不知道。”摩拉克斯坦言。
“……哈,那难道要我来解释吗?”达达利亚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摊开手:“可事实是,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不会在14岁那年专程跑去璃月偷你的眼睛。”
“所以,这眼睛既不是你给的,也不是我偷的,那还有谁?难不成是它自己呆腻了,偷偷跑到至冬来看雪吗?”
摩拉克斯沉吟片刻:“——这,不太可能。”
“是完全不可能。摩拉克斯先生,”达达利亚把隐形眼镜重新带回左眼:“你今天来到这里,既不为了杀我,也不可能专程帮我处理伤口。那么,你是为了这只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