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份惨痛将他的心——将摩拉克斯那颗被囚禁在天空岛的磐石之心,磨损到了近乎破裂的程度。
疼痛让人清醒。而数以万计的轮回积攒至今的剧痛,足以提醒摩拉克斯,他将与他的故人,挚友……恋人,会在这第一万零一次轮回里,找到破局的办法。
这是摩拉克斯,最后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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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杂被二人撞翻下去,钟离退后一步,达达利亚也退后一步,唯有街边小贩惊愕地看着二人,手里的长勺都掉了下去,牛杂汤溅了自己一脸。
璃月民风淳朴,思想却十分开放,面对异国男子对本地男子突如其来的拥吻,围观群众驻足片刻,忽然传来了阵阵叫好。
“恭喜你们!恭喜你们,勇敢地迈出了那一步!”巷子口说书人哑着嗓子跟着叫好,似乎还有些哽咽,只见他一抹眼泪:“嗨呀!真是感动!要是当初,我也和老李勇敢一点……”
此话一出,人们的注意力又被说书人吸引过去,达达利亚揉着嘴巴,连头都不敢抬,更别说应付旁人的起哄了。
要怎么解释?——怎么解释都没有用吧?哪怕是一刀捅过去,他都自信有和钟离打圆场的说辞,但一嘴巴亲过去算怎么回事?鬼迷心窍?见色起意?至冬国的执行官看到璃月的往生堂客卿后,情不自禁,惺惺相惜了?达达利亚的大脑飞快运转,但没有任何一个解释能够把他从这个诡异的场景里摘干净。
“……”
钟离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轻笑一声:“原来如此。这便是至冬的礼节吗?”
“礼节?”达达利亚抬头,看向钟离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他立刻领会了对方的意思,赶紧顺着对方给的台阶说下去:“啊,咳。至冬国是有着贴脸礼这一说。我就是不小心太热情……”
“原来如此。我对至冬的礼节,还不甚了解。”钟离说着,伸出手,向达达利亚发出了邀请:“不妨,我们换个地方,向彼此讨教一番?”
这是让他换个地方给自己解释的意思。达达利亚挠挠头,想自己虽然不知该解释什么,但总比继续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要好——他清清嗓,一指身后:“我现在住在望舒客栈,钟离先生要是有空和我聊一会,就随我来吧。”
——望舒客栈。
望舒客栈离璃月港不远,两人一路上默默无语,只一前一后地走着,也不并行。尴尬的气息弥漫了一路,直到两人一路来到了客栈的顶楼,达达利亚推开房门,霓裳花的香气扑面而来——二人才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霓裳花与琉璃百合作屋内香薰吗。阁下好品味,选了这样的房间。”钟离扫过房间的陈设,称赞道。
“嗯,也没什么特别的,总觉得在哪里闻过这个味道,就挺喜欢的。不过至冬也没有这种花,可能是我记错了。”达达利亚挠挠头,把房间门锁上,忽然反应过来:“……哈,为什么我要带你回旅馆来?随便找个茶室跟你说就好了啊。”
钟离摊开手,替他做了解释:“或许是阁下认为,人多口杂的地方不适合解释刚才的事情。毕竟隔墙有耳,这件事于你于我影响都不好,不是吗?”
达达利亚认同了这个说法。他坐回床边,静了一会儿,抬头:“……我解释了,你就会相信吗?”
钟离挑了个椅子坐下,又恢复了那副惯常的淡漠样子:“这要看阁下如何解释。”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达达利亚放弃似地叹了口气,正色道:“因为我想吻你。”
沉默。
沉默片刻,钟离的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的神情很微妙,似乎可以被解读出一万种意思,但唯一不能理解成信服:“……是这样吗?”
“我……我再说得详细一点。”达达利亚抓抓头发,继续说道,“要我说清楚全部的感受吗?当你低下头去擦油渍的时候,我觉得你是在擦眼泪。你好像哭了,嘴角还有血。我觉得你当时你好像是在抱着我,然后我想要亲你,但还没亲上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钟离双臂环胸,身体向后靠去。达达利亚自然了解这个姿态的含义——他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以及,觉得自己在胡诌八扯。
不过正好,达达利亚也因此放松了很多,反正都是胡诌八扯——他摊开手,露出比对方更不信的样子:“你问我为什么,这就是我的解释了。你要是想让我给你道歉,也无所谓,本来就是我做错了。”
钟离皱起眉。
他慢慢地一眨眼睛,沉声道:“我只是在想,你的意思是,我们以前认识。”
“啊哈,对,其实就是这个意思。”达达利亚笑着点头,“但我知道我们不认识,你是璃月的客卿,我是至冬的使者,我们刚见面半个小时不到,这个想法太过离谱。所以我没说,只和你说了我感觉到的东西。”
“所以,阁下其实并没有随时随地亲吻陌生人的习惯。”
“哈,真是抱歉,我的同僚只说过我有随时随地打人的冲动。”达达利亚笑眯眯。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钟离沉思片刻,了然颔首:“那么,破局的关键就在于,让我也想起来你记得的那些片段,以证明我们之间确实有联系。”
“不愧是钟离先生,明智的判断。”达达利亚伸出食指,掌心握拳向上——这好像是他的习惯动作:“不过我现在还有任务在身,所以帮您寻找回忆的事情,恕我不能奉陪。”
“任务在身,吗。”
钟离看向达达利亚。有那么一瞬间,达达利亚觉得自己的想法被看穿了,但他还是及时地稳住了情绪,露出那副惯常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