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很少穿这套制服,平日里大多是穿他那身做工精致、繁复,里里外外许多件的衣服。
他拿着我塞进去的骨灰盒,仔细打量着是什么东西。抬手指了堂内里侧的一间屋子,笑盈盈地问我:“遇到麻烦了?”
“公子那家伙,老样子了。”顺着他指的方向,我很快走过去,却发现屋子的门推不开也拉不开。
不甘心地再次尝试了两下,无果,我决定放弃,“钟离,这门锁了。”
钟离迟疑地“嗯”了一声,将怀中的骨灰盒放下,不急不忙地走过来。
青年一只手伸过来检查门锁时,我给他腾地方退后了半步。
然后直直地撞上了他的胸膛。
说撞这个词也不对,我只是退后了半步,贴到了他的胸口处。
钟离仿佛没注意到我的动作,专心检查着门锁。
我转头,鼻尖贴在衣服前几分嗅了嗅。依旧是曾经很熟悉的那股熏香,很好闻。
他会给往生堂的制服也熏香吗?
察觉到我的动作,他问:“怎么了?”
我对他说:“现在后悔也来得及,我不记仇的。”
钟离听到我的话,微微动了动嘴角,反过来请教我:“在下倒是不知道要为什么后悔。”
他知道。
装傻罢了。
检查过后,他找到了问题所在,“许是锁芯断掉了。”
达达利亚的喊声越来越近,我左右张望,没找到一楼还有其他能躲藏的地方,“那我躲哪里?”
同事的声音犹如催命符。
“小虞!”
我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肩膀,眼看着要被找到,心下一横,推开往生堂的窗户,打算跳窗跑路。
他无奈地阻止了我跳窗的计划,“唔……随我来。”
我乖乖地收回已经爬上窗户的那只脚,退后几步,抱起那盒骨灰,和他上了二楼。
他站在二楼的一间屋子门前,轻轻一推,就打开了门。
屋内的窗子靠南,房间采光很好,此刻照进来的光暖呼呼的。临着墙边放了一张拔步床,玉枕的颜色通透,梳妆台的正中间是清亮的铜镜。
简约又讲究的陈设,但不像有人住过。
“……这里是?”
“我的休息室。”钟离推开门,请我进去。
往生堂有人定时值夜班,我是知道的,将怀中的骨灰盒放下,我转身与他搭话:“我听胡桃堂主说,晚间的工作你都不去,冠冕堂皇地说要健康作息。”
提到这个,他笑了两声,也没否认,“看来,我被堂主打了小报告。”
向前再次走了两步后,我站在他的身前。
这个距离已经不是正常的社交距离了,他只要微微低头,呼吸就会落在我的耳边。
我故作苦恼地问道:“钟离先生让我躲在这里,没关系吗?”
“小虞是贵客,”他没有低头,轻声说,“想要待多久都可以。”
4.
苦杏仁味是否会让人想起爱情受阻的命运?
我觉得马尔克斯得为我负责。
爱情本身就是一场博弈。
输、赢、欲望,漫长的时间中无法估计有多少人想要赢下契约之神,在祂的手中拿到好处。
可我意识到一件事。
我的爱无关这个几千岁的神明,我只是肤浅而单纯地喜欢着钟离先生的皮囊。
喜欢着这位岩神陪我演的戏,沉溺于他演出来的在乎我。
5.
达达利亚得知我暂且落脚在往生堂后,特地写了一封信寄到往生堂来骂我。
以上是我充满个人怨气的形容,但他确实很不解我为何还会来到往生堂。
我在回信中这样写到:如果不是你放出奥赛尔的话,那我应该不会受伤。
和他的问题可以说是没有丝毫关系的回答。
璃月人失去神明后的生活似乎没有多大变化,码头驶出的船只依然,枝头落下的鸟雀则完全不知道这座港城发生过什么。
钟离每周会在往生堂讲学,余下没有委托的日子则是在璃月港闲逛。
逛街、遛鸟、赏花,好不快活。
只是偶尔会忘记带钱包。
新来的稻妻商人并不知道这位客卿在璃月港的人气,小本生意也不接受“账单寄去往生堂”这种说法。
青年的眉目上透露出一股“难办”的情绪,很快,这股情绪在见到我后烟消云,“今早也来散步?”
海风清凉的拂过,我走上前去。小吃摊上卖一些稻妻食品,我与公子在那个岛国出外勤时见到过许多。
“有时候真羡慕您的厚脸皮,”我口无遮拦地阴阳怪气他,“面对自己拒绝过的爱慕者也能表现地如此正常。”
说罢,我又问他:“出门没带钱?”
“唔。并非如此……”他似乎要解释。
“想必是今日带出门的摩拉已经花完了,”我一副早就料到的模样,拉出来钱袋子,捡出够数的摩拉,对老板说,“花我的。”
钟离对我阴阳怪气的语气没什么反应,脾气依旧很好地拿着手中的奶茶,说道:“明日还你。”
愚人众的工资很客观,几百年的积蓄,不出意外的话够我挥霍到下辈子了,“不必了,左右这些钱我也花不完。”
结完账,他没有离开。
钟离微微歪头望向我,邀请我一起在璃月的街头散步。
“钟离先生赏脸,一起吃个饭?”和他待的久了,我嘴里总是会冒出几句客套话,“没订到新月轩的雅间,不知会不会被嫌弃。”
他没拒绝,反倒问起我,“多亏小虞的解围,最近有没有感兴趣的物什?算作在下的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