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望?”
手里搂住的身体软绵绵的,就算隔着一层布料,滚烫的温度也源源不断传出,季时屿目光一转,捡起地上注射器,准备给人注射,这才发现抑制剂颜色不对。
“高纯度抑制剂。”
“难受……疼…好疼……”
低低的呜咽带着哭腔,眼泪顺着闭紧的眼角滑落。
空气中的花香浓郁得仿佛下一秒就凝结成水珠落下。
季时屿第一次知道有人的信息素能浓郁成这样,
“我好疼……好烫……”
呢喃声还在继续,季时屿面色复杂,看看漆望,又看看手里抑制剂,将人横抱起来进屋,轻飘飘的体重,像抱了一具骨头架子。
漆望感觉自己要被烧死或者疼死了,皮肉分离,骨头寸寸裂开,他在昏迷中也挣扎不已,喊疼的声音越来越悲戚。
季时屿将漆望放平躺在沙发上,静坐片刻,最后叹了口气,抬手撕开后脖颈的信息素阻隔贴,
霎时,温润清新的橡木苔信息素如甘霖般覆盖住漆望身体,一点一点安抚他的情绪,抚慰他的疼痛。
灯光璀璨,季时屿目光落在咖色茶几上,身体如高僧打坐,久久不动,
躺在沙发上的人摸索着爬起来,攀上他的肩膀,咬得殷红的嘴唇吐出不成句的字词,
“还要……”
季时屿扭头,这才发现漆望右手腕红肿厉害,跪坐在沙发上,露出来的脚底和脚趾上满是细小的血痕。
安抚了差不多十分钟,漆望情绪稳定下来,季时屿换了身衣服,又找了块毯子将漆望裹住,重新横抱起人,抓起车钥匙下楼,往医院去。
……
“要死了吗?”
漆望脑子里重复这句话,不知为什么,巨大的悲伤笼罩着他,同时又有些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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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高三开学前那个暑假,漆望报了个数学补习班,那天老师下午有事,将课程挪到第二天早上,让他们早点回家。
漆望回家,刚好碰到抱着公文包匆匆往外走的父母,他们太着急了没看到站在拐角处的他,漆望本想喊他们,走近了才听到父母一直在念叨终于找到了,儿子终于回来了,他们的宝贝也不知道在外面受了什么苦。
漆望一时惊住,也忘记和父母打招呼。
直到晚上父母回来,漆望询问他们下午去哪了?
母亲疲惫说去上班,父亲则不发一言,只是抽烟。
第二天早上趁两人去上班,漆望找到潘多拉魔盒,那个黑色公文包。
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不是父母亲生孩子,他们的孩子失踪了,自己不过是那个孩子的替代品。
多年冷淡疏离得到解释,漆望的心倏忽间坍塌,留下一个寒风萧索的空洞。
此后不安和愧疚如影子伴随他八年,今年七月,父母找到亲生孩子,欢天喜地接回来,他成了外人和不合时宜的存在,他自觉离开,此后,他再没家了。
虽然从前在那个家里没感受到多少爱和关心,但那是他的根和停泊处,而如今,他像是蒲公英的种子,四处飘摇,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哪儿,是毁灭还是发芽。
冰凉的液体顺着手背往血管里输送,漆望意识被这一丝凉意激醒,睁开眼睛,白色的晕开的光刺眼,他下意识抬手挡眼睛,却在半空被人抓住。
“别动,还在输液。”
微微沙哑但一如既往好听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漆望顿住,偏头看去。
季时屿正俯身握住他的手腕,墨色头发随意下垂,黑框眼镜,大衣有些折痕,整个人帅气中透露出一丝疲惫。
“你先别动,我去找医生。”
季时屿交代完转身离开,漆望不敢动,只能转动眼眸打量四周,头顶的灯亮着很刺眼,漆望移开视线,看向输液架,三个大空瓶,两个小瓶,其中一个小瓶正往下滴,已经空了一半,另一瓶还满满的。
窗户透进来一种朦胧的白,应该是刚天亮。
昨晚漆望发现自己注射不了抑制剂后,撑着身体跌跌撞撞出了门,下意识往对面走,没想到还真救了自己。
漆望直愣愣躺在床上,右手被白色纱布包裹住,左手挂水冰得麻木。
没等多久,杂乱的脚步声逐渐走近。
漆望侧头看去,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季时屿一前一后走进来。
“许医生。”
医生还是漆望老熟人,之前漆望在片场昏迷送到医院,是许医生给他做的检查,后来许医生就一直对他身体情况进行追踪。
“漆先生,”
许医生微微点头,转身看季时屿,“你是他Alpha?”
“不是。”季时屿摇头。
“那你先出去吧,我要给他做个全身检查。”
季时屿送漆望来的是私人医院,开的又是VIP病房,隐私性强,服务也好,不需要漆望跑到各个科室做检查,在病房也能做。
“漆先生,上次我就提醒你不能再注射高纯度抑制剂,那会严重损坏你的腺体,造成生命危险。”
许塬无奈,他和漆望认识三年了,昨晚刚送来,值班护士就给他打电话,说他病人出事了。
“我没注射。”漆望狡辩。
“我待会给你做信息素匹配,为你申请匹配度高的合成Alpha信息素,以后你需要每个月来医院做一次检查。”
许塬检查完漆望腺体,又检查了他生殖腔,眉头皱成川字,腺体逐渐干瘪,生殖腔回缩,再这样下去,等腺体完全干瘪的那一天,漆望也活不成了。
“合成信息素属于限制类药物,每个月领取一次,只能领取三个月,三个月后你再想申请,对你作用也不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