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望身体问题是长期,从许塬接手那一天,就得负责到底,除非漆望放弃治疗,或者去了其他家医院,就算那样,一旦漆望出什么问题,身为他的前主治医生,许塬也有逃脱不了的责任。
Omega本身的生理结构和稀少程度,让国家和医院不得不高度关注他们的身体情况,许塬是私立医院的医生,保护病人的隐私是他的责任。
如果漆望去公立医院做检查,医生早就上报了,他身体问题将不再是他个人问题,为了他的生命安全着想,国家将强制为他匹配Alpha,不论他喜不喜欢。
季时屿在门口站了五分钟,想着他和漆望都没吃东西,下楼去买早餐。
医院门口有很多店铺,包子馒头油条豆浆都有,漆望给自己买了两包子,又打包了一碗粥和一笼小笼包提回病房。
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病房的门还关着,季时屿坐在门口,也没心情吃早餐。
高纯度抑制剂,只有普通抑制剂没用的情况下才能使用,而且需要遵医嘱使用,能不注射就不注射,但看昨晚漆望那样,他不是第一次使用。
门从里拉开,医生出来。
季时屿站起,问道,“医生,如何了?”
“输完液去一楼拿药,回去好好休息,不要再受刺激。”
许塬交代两句就走了,他该说的都和漆望说了,门口这位又不是他的alpha,他说多了也没用。
季时屿进病房,将早餐递给漆望。
“谢谢,麻烦你了。”
漆望抬手去接早餐,季时屿却把手缩回去。
“举手之劳,昨天那种情况,我相信只要是上过ABO生理课的大部分人都会义不容辞帮助你,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没什么好感谢的。”
季时屿边说话边将餐桌支起来,然后把早餐放到桌上,将粥拿出来,粥是杯子塑封,吸管戳进去就能喝。
漆望犹豫一下,问,“昨晚我……”
“昨晚你昏迷在我门口,我送你来医院。”
季时屿打断漆望的话,语气平静,神色如常。
“哦。”
漆望见他不想多说什么,也就不问了。
两人安静吃早餐。
“我给助理打电话了,他一会就过来,你有工作就去忙吧,改天请你吃饭。”
漆望抬眸看季时屿,脸上带着微笑。
季时屿本身是一个很好的人,冷冷的外表下,有一颗滚烫的心。
他的举手之劳对漆望来说,就是悬崖边上拽住他的那根绳子。
他得体温柔,漆望的心却欲壑难填,他不能放任自己靠近他。
“等你助理来了我再走。”
季时屿早上确实有一节课,九点五十上课,而现在不过七点。
病房安静,浅淡的橡木苔信息素萦绕周围,漆望身上也沾染上了,鸢尾花和橡木苔缠绕在一起,宛如春日雨后猛然绽放的花朵,味道不浓却经久。
漆望垂在被子里的手蜷缩了下,不敢抬头,季时屿目光落在玻璃窗上,盯着白雾化成水珠滑落。
卫森到医院,季时屿离开。
两瓶水挂完,又去领了药,卫森送漆望回家。
车上,漆望坐在后排,盯着车窗,双眼失焦。
其实他刚才想问昨晚他有没有做出什么过分举动,要是有的话他很抱歉。
但季时屿说了没有,他只是昏倒在他门口。
漆望脑子里模糊晃过几个画面,他攀在季时屿肩上,哭得很惨,他坐在车上不安分去拉季时屿的手,然后摸到那枚……戒指。
画面模糊且少,漆望脑子胀痛,不知道这些画面到底是真实发生的还是他梦中的。
但至少他确定一件事,季时屿对他真的不感兴趣,他对于那枚戒指微妙的怀疑,如烟雾般消散。
自己晕倒在他门口,他出于人道主义和本身修养,将他送来医院,又联系不上他的亲属,只能在医院守了一夜。
不管有没有那位爱人,季时屿都不会喜欢自己,漆望收拢起自己的心,不再逾矩一步。
摸了摸心脏,不疼,漆望有些茫然。
他第一次感觉到心脏疼是大一上学期考完英语四级那天晚上,可能是白天看关于英语的东西太多了,漆望晚上做梦了。
他梦见在高三下学期在五号教学楼后面背书的季时屿,他背的不是古诗,也不是什么政史地,而是英语单词,
季时屿英语很好,次次都考一百四十五以上,一开始漆望还好奇怪他为什么还要背单词,后来才知道他在为出国申请学校做准备。
一个一个单词从季时屿口中小声念出来,在漆望脑袋里环绕,他骤然惊醒,愣了片刻,心脏咚咚咚跳,缓慢而有力的酸痛从心脏点点蔓延出来,宛如浓墨在水中晕开,他陡然意识到什么,浑身一冷,皮肤上浮起细小颗粒。
那天晚上他失眠了,第二天他回了北城八中,去了五号教学楼,新高一正在上课,他上三楼,走到曾经的特优班门口,教室门开着,里面堆着很多桌椅杂物,那间教室变成了那层楼的杂物间。
五号教学楼后面的小花园枯枝败叶,覆盖着细细的白雪,那时正是上课时间,花园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在那里背书。
暑假时,他听季时屿高中同学说,季时屿在加州艺术学院念书。
他和公司请了五天假,准备去美国。
可是名字叫加州艺术学院的学校有两所,CCA和CalArts,他不知道是哪一个。
他也不能再去问别人,知晓季时屿具体在哪个学校的人和季时屿关系都不错,问多了,别人生疑告诉季时屿有人在打听他,季时屿肯定不愿意让不熟的人知道他在哪个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