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落道:
“不错,今日是苏姑娘出阁,您连这个都忘了?昨日奴婢还跟您提起过呢。”
她摸了摸自家姑娘的额头,凉凉的,应该没有生病,为何会连这个都不记得?
“昨日?什么时候跟我说了?”
温晚觉得自己这几日就好像在做梦一般,怎的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夕落道:
“昨日,有人送了冰鉴和几个香瓜过来,您说是苏姑娘送的,奴婢就提醒您别忘了今日去赴宴的事。”
温晚撇了撇嘴,那个臭阎王打着苏苏的名义把自己叫了出去,他送来的东西,自己不能说实话,就只能说是苏苏送的了!
当时她看着那一堆东西就惊得心不在焉的,哪里有认真听夕落说话呢!
夕落叹气地看了温晚一眼,略带责备地说道:
“不是奴婢说您,姑娘这回有些过分了,苏姑娘什么事都想着您,这临近婚期,其他姑娘都忙得晕头转向的时候,她还想着怕您中暑,又是送香囊,又是送冰鉴水果的,姑娘可不能忘恩负义呢!”
温晚心情烦闷地瞧了她一眼,撑着脑袋细细思索才想起来,不错,苏苏老早就跟她说了婚期就在端阳节之后,但是她这段时日被另一件事搅得心神烦乱,居然就忘了日子。
苏苏今日就出阁,她竟然前两日都没有去看看她,哎呀,真是该死!
都怪谢誉之那个王八羔子!害得她连苏苏的婚期都忘了,真是讨厌得紧!
温晚有些无奈地问道:
“那,我今日还能见苏苏么?”
夕落道:
“这可不行,今日苏姑娘出阁,从早起就开始忙了,直到傍晚行了礼入洞房,都是不见外人的,姑娘若是要见她,恐怕得等她回门之后了。”
又想了想,说道:
“前两日,苏家人特意过来传信说,因南安侯和苏大人同在朝为官,为免朝中各位大人不好分开去两家吃酒,怕厚此薄彼了,故而两家的婚宴办在了一起,就在侯府旁边的大园子里,让姑娘直接到那里去。”
温晚下意识地问道:
“苏家人?是哪一个?确定是认识的,不会弄错吧?”
夕落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不解地说道:
“就是苏姑娘身边的婢女,常来咱们这里的呀?怎么会不认识,姑娘,您怎么了?为何会这么问?”
温晚心虚地眨了眨眼睛,讪讪说道:
“没,没什么,就是,问问。”
临出发时,温晚撩开马车帘,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苏苏婚礼,是不是朝中的大臣们都会去?”
寄情想了想,道:
“大约是吧,一家是南安侯,一家是礼部尚书,差不多的朝臣们都与两位大人熟识,想必会去得全。”
温晚想着自己又不能不去,便自我安慰道:
“想必,有些名声不太好,又清高自傲,不受欢迎的人,是不会去的吧?”
比如,那个最最恶名远扬的那个!
此时,京都西南的南安侯府张灯结彩,热闹异常,先帝念其军功赫赫,特将景府旁的大园子赏了做封赏,今日的酒宴,就在这园子里。
南安侯祖上也是跟着太/祖皇帝打江山的老臣,一门好几代都是名震疆场的忠勇武将,如今的老侯爷景川被封了正一品的昭武将军,长子景祁是京防营的总兵,掌管整个京都的防卫,次子景祥在北疆军营任副将,只有幺子景祐,自幼念书,中了进士三甲后,在户部任了个主事。
申时刚至,已有不少宾客持邀帖到来,除了新郎景祐亲自去往了苏府外,新郎的两位兄长都在园子门口亲迎客人。
一顶官轿停在了正门外不远处,早已有身边的小厮持着邀帖上门,景祁瞧了一眼,忙吩咐弟弟去请父亲过来。
老侯爷景川虽已过了天命之年,却是精神矍铄、老当益壮,不多时,就已从正堂行至了门外,向从官轿中下来的年轻男子深深一躬,俯首抱拳道:
“不知首辅大人亲临,恕老夫未曾远迎,望见谅!”
谢谦拱手道:
“老侯爷客气了,晚辈愧不敢当!”
景川近两年多有卸甲归田之意,故而许久不曾上朝,对这位新任的首辅也是初次见面,他一面伸手在前相让,一面细细打量着他。
从前听闻这位督使大人掌管拱卫司,在清除乱党,剿灭废太子余孽时,行事果决狠辣的威名,今日见到这位年轻的权臣,却是面如冠玉,眉目如画,除了黑眸中隐约透着的锐利眼神,竟是完全看不出一丝戾气。
他一头黑发束着青玉冠,身着籚灰色圆领锦衣常服,身姿挺拔,步履稳健,面带和煦的笑容,倒像是个温逊有礼的书生文臣。
景川带他步入正堂,二人按照右主左宾的位置,依次坐在了太师椅上。
谢谦抬手示意随侍的小厮将礼单奉上,淡笑道:
“今日正巧在乾安宫面圣,圣上便吩咐晚辈替他将贺礼一并送来,请老侯爷过目。”
景川起身,双手接过,感激说道:
“圣上日理万机,还记挂着小儿的婚礼,老臣甚是感激!”
谢谦笑道:
“圣上一直称赞老侯爷乃社稷股肱之臣,不仅因为老侯爷在战场上屡建奇功,更因在朝堂上,老侯爷公正中肯,顾全大局。故而要我等后辈,皆以老侯爷为榜样,忠君忠社稷。”
南安侯一家是少有的几个与郑太后关系不甚亲密的勋爵家族,世子景祁还手握整个京都的防卫,故而谢谦这次代表赵景熠来侯府赴宴,也是希望能借此机会带来新帝的示好和拉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