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太后淡笑着向一旁的夏氏说道:
“眼光不错,是个美人,怨不得你家五郎喜欢。”
温晚心里咯噔一下,什么五郎喜欢她?
心里十分诧异,她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坐在离她不远处的正是昨日温晴献殷勤的那个老太太,应该就是什么夏老夫人,她家的五郎是什么人?跟自己又有什么牵扯?
虽不解缘由,但不好的预感已经笼罩她全身,在这大热天里,只觉一股莫名的寒意袭了过来。
夏氏亦点头道:
“正是呢,不光律儿喜欢,臣妇瞧着也不错,是个稳重有福气的姑娘。”
昨日,她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这个丫头,只觉得身段好皮肤白,今日近距离地细细打量,果然是个花容月貌的,怪不得她那个见多了莺莺燕燕的儿子,一眼就瞧上了。
她虽不喜美得太过出挑的女子,但是也罢,这副容貌,或许能栓住那个逆子的心,总是能消停两年。
“多大了?可曾婚配?”
郑太后慵懒的声音响起,温晚顿了顿,却不敢有丝毫隐瞒,只能垂首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臣女今年十六,尚未,婚配。”
她和谢誉之不过是口头的私定,提亲什么的程序一步都没有走,根本谈不上正式的议亲。
夏氏在旁不无可惜地说道:
“娘娘不知,这孩子生母去得早,妹妹都定下了人家,她还没有着落呢。”
郑太后向后靠了靠,歪在手边的凭几上,接口说道:
“是个可怜的,既如此,那哀家做主,给你寻一门婚事。”
温晚抿唇暗叫了一声不好,深吸一口气,只得说道:
“臣女谢娘娘厚爱,只是臣女自幼在通州外祖家长大,来京都前,听闻外祖父已为臣女请了媒人,有了,有了属意之人。外祖父抚养臣女长大,恐怕,臣女的婚事需要过问他的意思。”
郑太后尚未发话,坐在夏氏身旁的一个妇人笑道:
“是个孝顺孩子,话虽如此,但太后亲自赐婚,何等荣耀,想必你父亲和外祖,都会同意。”
毕竟,若真是太后赐婚,等同懿旨,不能违抗。
还有一个妇人说道:
“可不是?薛家五郎几个兄长,各个都是朝中重臣,他如今又肯读书,日后前程不可限量,还有夏太夫人心疼,整个家私都给了他,最是个难得的好人家。”
在场的其他官眷,有许多虽知道薛律的为人,看不惯夏氏求到太后这里来,以权势压人,逼迫这个貌美却没什么家世的小姑娘答应给她不成器的儿子做续弦的行为,却也不敢在郑太后面前替她发声,只能默默地惋惜,感叹着不知这姑娘能被那个魔王折腾几日。
温晚不知该用什么理由拒绝,她再一次感受到了被权势压迫的恐惧,心一阵揪紧,不敢说个不字,却也不能说答应,只是默默垂首,尽量耗一耗,等待命运的裁决。
郑太后见这个小姑娘不肯松口,面色已经沉了下来,正不耐烦之际,只听见殿外一声尖利的叫喊:
“陛下、皇后驾到!”
“臣妇(臣女)给陛下、皇后娘娘请安!”
众人没料到今日赵景熠和萧慕音同时过来,颇有些意外地一致起身,跪下行礼,只见帝后二人携手进入殿中,皇后还牵着最小的三皇子赵轩。
“听闻娘娘这两人头风犯了,不知可好些了?今日朕带着皇后和轩儿一同来看看娘娘。”
赵景熠露着一脸惯见的笑意,萧慕音拉着赵轩给郑太后行礼请安,懿祥宫的宫人立刻给几个人放好了座椅。
刚满五岁的赵轩十分懂事地给郑太后跪下行礼,像模像样地说道:
“孙儿给祖母请安!”
郑太后虽不喜帝后二人,对这个年幼的小皇子却一向疼爱,忙让人拿他平日里爱吃的糕点过来,笑盈盈地把他抱在腿上,一小块一小块地喂到他口中。
赵景熠坐定后,向众人摆摆手,道:
“免礼。”
殿内众人皆起身静立两旁,郑书绫和纪颜也从太后的身侧,移步到了下方。
郑书绫近距离瞧了一眼皇帝冷峻的侧颜,想着他刚才一直拉着皇后的手,却没有一道目光投向自己,顿感十分无趣。
唯有温晚依旧跪在中间,不敢乱动。
赵景熠自然看见了,颇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是哪家的孩子?怎的还跪着?”
温晚俯首说道:
“臣女温晚,父亲是吏部侍郎温从和,给陛下、皇后娘娘请安。”
赵景熠挑了挑眉,她竟然还不知道自己父亲被那浑小子贬职一事?却也没深究,淡然摆摆手,道:
“嗯,起来吧。”
温晚弱弱说道:
“臣,臣女不敢。”
萧慕音在一旁温和向郑太后笑道:
“这姑娘,莫不是得罪了娘娘?”
郑太后也不想隐瞒什么,直说道:
“那倒不至于。哀家想给她指一门好亲事,谁料这孩子不知是不愿意,还是心里已经有了什么人,就是不肯答应。”
萧慕音接口平静说道:
“哦?若真是这样,那确实是有些不懂事了,太后的眼光,素来不会差,这孩子看着品貌上佳,家世又清白,娘娘定是给她挑了个德才兼备的郎君。”
郑太后若有所思地侧头看了皇后一眼,放下赵轩,拍了拍衣襟上糕点的碎屑,面上有些不喜地说道:
“薛家的五郎,想必是能配得上这丫头的吧!”
萧慕音正想开口,却听见赵景熠“咦”了一声,十分诧异地问道:
“娘娘说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