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日看她一脸的喜色,便明白,应该是自己多想了。
片刻后,郑楠终是笑着说道:
“恭喜大小姐,和谢首辅,祝你们二人永结同心!”
虽然他对这位貌美性子好的小姑娘有些倾慕的情愫,但看到她是发自内心的欣喜模样,他也就释怀了,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也好,他们可以继续做朋友。
温晚低头红着脸笑道:
“多谢郑公子。”
她拍了拍手中的书稿,又向他说道:
“以后,我这间书肆还要靠你们几个呢,你放心,等话本子大卖,定给你们加工钱!”
“好!”
郑楠温声回应,又赶紧上马,说道:
“大小姐,我还有公务在身,告辞!”
夕阳西斜,余晖落在远去的策马身影之上,留下连串的马蹄声。
婚期将至,温晚彻底不让出门,她突然有些紧张,特别是最近一段时日,和赵沛清一起去景府瞧了几次苏心愉后,看着她孕中呕吐不止的样子,稍稍发了些怵意。
大婚的前几日,她拉着万夫人的手,有些紧张地问道:
“舅母,是不是女子成婚后一定要生娃娃?”
“那是自然。”
万夫人正要跟她说夫妻之事,她吩咐身边的婢女去取了个小箱子过来,说道:
“妞妞,你先打开看看。”
温晚以为是要送给她的什么有趣的小物件,便笑盈盈的开了箱盖,却发现里面似乎是一面铜镜,万夫人示意她拿起来,她取了出来,照了照自己的脸,上下左右都看了个遍,诧异地说道:
“舅母,我脸上好像没有什么东西吧?”
万夫人摇摇头,把铜镜背面给她看,只见上面有好几张画,都是两个没有穿衣裳的男女,用不同的姿势抱在一起,也不能完全说是抱,因为每个图上,两个人都有同一处挨在一起,十分明显,而且画功甚好,虽是在铜镜上画面不大,但不管是人物表情还是动作,都栩栩如生,表现得十分细致。
温晚本能地遮住了眼睛,“啊”了一声,
“这这这……”
万夫人颇为严肃地说道:
“听说姑爷这把年纪,身边却没有过什么姬妾,不知他对这种事,有没有经验。”
“妞妞,你做为妻子,侍奉夫君,肯定是要知晓一些的,否则,怕他太过粗鲁,会伤到你。”
温晚原本以为夫妻之间的温存就是亲一亲抱一抱的想法彻底被颠覆,一下有些接受不了,没想到两人竟然要如此亲密的接触,甚至还有个东西要进入到身体里,好像有些可怕。
希望,谢誉之身上的一切,都像他的脸一样好看,这样的话,她可能会容易接受一些。
万夫人又将箱子里的几本册子拿了出来,说道:
“这些,你也好好看一看,虽然女子新婚之夜,总是要吃些苦头,但你放心,熬过那几日,自然就好了。”
这时,夕落在外面敲门,说是苏心愉送了东西过来,特地交待,让自家姑娘放在新房的床头。
拿进来一看,是个送子观音的瓷像,温晚抽了抽嘴角,勉强说道:
“去,替我多谢苏苏。”
她这姐妹真是太够义气了,自己怀孕吐成那样,还要把她拉下水,果真是姐妹情深……
万夫人瞅了一眼,笑着说道:
“苏家姑娘也是有心的,你瞧瞧底座下面是什么。”
温晚将瓷像翻转过来一看,差点没从手上扔出去,那上面有一幅男女画像,比铜镜的大胆程度有过之无不及,而且竟然还是彩绘的,这下,她把所有细节看得清清楚楚。
此刻,她好像又不急着嫁人了,她觉得要被一个比她高大了许多的男子压着做这样莫名其妙的事,真的有些接受不了。
但是,她突然而至的抵制情绪并不影响大婚之日的来临,甚至,好像日子还过得更快了些,一眨眼的工夫,就到了八月二十六。
温晚前一晚紧张得一夜没睡,清早起来就是满眼的血丝和乌黑的眼底,月出来叫她起床时,差点没被她吓一跳。
夕落赶紧去打了井水过来,用帕子浸了,凉凉地敷在她的眼睛上,反复几次,终于消了一些肿。
温晚的头有些昏沉,她随意喝了几口粥,就被宫里皇后亲派的几个宫女围着,为她上妆和梳髻。
一旁还有个积年沉稳的喜娘,给她讲今日迎亲的细节,以及要注意的规矩。
脸上遮了厚厚的粉黛,终于把有些憔悴的脸色遮了去,她原本的娇艳容颜在宫女的巧手中变得更加倾国倾城。
在家中祠堂祭祀了祖先后,温晚就在闺房内由喜娘再次跟她重复过门后的细节,一面等着上门的迎亲队伍。
首辅大人亲自上门迎亲,自然十分顺利,新娘家中无一人敢拦,温从和象征性地嘱咐了新姑爷几句话,就吩咐赶紧将新娘子请出来。
申时一到,温晚告别了垂着泪的万夫人,遮上喜帕,由弟弟温昊背着出了门,上了一顶宽大的八抬大轿。
她的视线穿过微透的红色绸缎,匆匆看了一眼在喜轿旁,伸手扶了她一把的清隽身影,就听见了礼官高亮的嗓音:
“吉时已到!”
温晚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红色喜服,瞬间感觉被抬了起来,在整条街的热闹喧嚣中,晃悠悠地走着,听到正前方传来沉稳的马蹄声音,她捏紧了袖口,一时不知在想什么,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脑中一片空白。
她就这样嫁人了!从自己的家,到一个陌生的新家和自己钟意之人开始新的生活。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有人掀开了轿帘,一只熟悉的修长之手伸了过来,温晚搭在上面,被他用力地扶着出了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