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暗,她透过红绸只能看见依稀的烛光,她觉得自己的手开始发颤,甚至有些冰凉,身旁的男子似乎感觉到了她紧张的情绪,握紧了她的手,悄声在她耳畔说道:
“别怕,跟着我就好。”
掌心的温度传来,身边的人熟悉的气息让温晚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一系列的拜堂流程都有喜娘在她身旁提醒她要怎么做,她一侧目就能看见身旁绛红色喜服下精致的麂皮长靴,陪着她走过一道道门槛,经历一道道繁琐的程序。
直到被送入了洞房,福寿嬷嬷们撒了喜帐,周围才稍稍安静了下来,温晚还是觉得脑子有些昏沉,毕竟,她昨夜基本上没睡着,今日从早忙到晚,愣是没有阖一下眼,头饰又重得很。
“请新郎官挑喜帕,从此夫妻和睦,称心如意!”
温晚眼见着红绸被挑起一角,然后缓缓掀开,她抬起头,和一身绛红色的高挺男子四目相对。
她第一次见这个人穿如此出挑的颜色,意料中的好看,一点儿都瞧不出他已经快三十的年纪。
喜帕掀落,小姑娘一整张格外精致的小脸露了出来,明艳的妆容显得她比原本的年龄成熟了许多,却依旧美得十分出挑。
第094章 第 94 章
洞房内红烛摇曳, 映着红纱帐影,身着喜服的一对新人郎俊女俏,惊世的绝妙容颜互相衬托着, 宛如画上的神仙眷侣。
谢谦将喜帕和秤杆放在托盘上后, 喜娘端过了合卺酒。
两人在大家面前规规矩矩地依礼喝了,一众人才依次缓缓退了出去。
谢谦正欲开口,却被一直焦急等在门外的封文过来在他耳畔说了几句话后, 看了温晚一眼,不情不愿地出了房门。
寄情适时进来:
“夫人, 大人要出去待客,您是先吃点东西, 还是先沐浴?”
温晚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称呼有些转不过弯,愣了一瞬,才点点头,任她给自己卸下繁重的头饰,说道:
“先沐浴吧。”
虽然秋日的天气凉爽了些,但一层又一层厚重的喜服还是让她身上闷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粒,又顶着繁复的凤冠, 她脸上厚厚的脂粉, 也变得粘腻了起来。
寄情为她把多余的钗环也一应取下, 放在梳妆台上, 温晚这才觉得轻松了一些,不得不感叹,成婚太累了,而且, 她那么久没见谢誉之,好不容易入了洞房, 谁知两人话还没说上,就又不见人影了。
沐浴过后,她换上了一身新制的大红色寝衣,重新坐在了婚床上,原本撒在帐子里的各色干果子,已经被拂落在了一旁,温晚细细地瞧着被子上绣的花样。
寄情在一旁给她倒了一杯茶,笑道:
“夫人,那是百子被,您看,绣着一百个不同的小娃娃,寓意着您早生贵子呢。”
温晚抽了抽嘴角,不要吧,她想了想苏心愉,就觉得好像还不是很想那么快生宝宝。
她轻咳了两声,将茶水一饮而尽,问道:
“月出和夕落呢?”
寄情为她将散落的头发抹了些头油梳顺了,说道:
“她们刚刚去为姑娘打点嫁妆了,再去准备些吃食过来。”
温晚点点头,看了一眼夜色正浓的窗外,撑着脑袋靠在圆桌上,她现在很困,但肚子也确实饿,看着地上的干果子,甚至都有了捡两颗垫垫肚子的想法。
幸好月出和夕落没多久就端着晚膳过来了,她们两个脸色都不太好,甚至有些嗔怪地瞧了自家姑娘一眼,见寄情一直在这里,又念着今日是姑娘大喜的日子,才没有说出来。
今日,她们两个瞧见新姑爷的脸,和一直跟在他身旁的大文小武两兄弟,就惊得说不出话来,幸好小武找了个机会偷偷跟她们二人解释了一通,自家大人是为了查案受伤,被夫人救下,因公务在身,不好表露身份,才隐姓埋名在她们家庄子里待了许久。
可是,她们一想到当日为防姑娘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对这位首辅大人多有冒犯,就惊恐不已。
自家姑娘也是,书生的身份怎能瞒着她们两个呢?
温晚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没瞧出她们两个异样的脸色,目光直直地锁定在托盘上,待她狼吞虎咽地喝了一碗肉酿金钱汤,又吃了两个攒馅馒头和蒸卷,才觉得恢复了一些力气。
谁知吃饱了肚子,头就愈发昏沉了,她此刻觉得一挨着床榻,立马就能睡着。
但是她还不能睡,她看着红烛一点一点地流着蜡油,揉着太阳穴,强打起精神。
外面终于有了动静,有人唤了一声:“大人!”
就见房门被推开,谢谦已经换了一身宽松的青灰长衫,走了进来。
月出和夕落从前在自家庄子里她们就觉得姓谢的书生十分清冷不好相与,如今得知他的真实身份,更是一靠近就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的矜贵疏离,十分的不平易近人。
此刻见自家姑娘坐在床头,两个眼皮都开始了打架,两人不禁有些担忧,看着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的新郎官,她们犹豫了片刻,才由夕落捋直了舌头说出话来:
“姑,姑爷,姑娘她昨晚一夜没睡,今日又起得早,忙了一日没有阖眼,所以,所以才……”
“嗯,我知道。”
见他语气和缓,二人松了一口气,忙收拾了碗筷,躬身出了房门。
整个婚房终于安静了下来,男子的目光落在了他的新娘身上,她脸上的脂粉被洗了个干净,更显得那副娇颜如出水芙蓉一般细嫩。
她身上微透的纱缎寝衣在烛火中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了小姑娘玲珑有致的身材,大红色映着她嫣粉的双颊,如同一支初绽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