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祐风被她一把推开,愣了一下。
他慢慢起身,在床边坐着,看着沈忆的身影,眸色微暗。
过了一会,他走到沈忆身边,安抚道:“无妨,别担心,王府的侍卫不是吃干饭的。”
沈忆一怔。
这时有人敲门,却没进来,沈忆凭声音听出是季安。
季安隔着门道:“殿下,属下已经派人去追了,殿下不用担心。”
季祐风道:“刺客是什么人?”
季安回道:“属下亦不清楚,只有两个人,武功高强,直接朝着这间卧房来了,属下已经派人追查,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
沈忆脸色有点发白。
季祐风只当她是害怕,打发了季安走,来安慰她:“阿忆不用怕,不过是两个宵小之徒,成不了什么气候,定能将他们追回来,你若害怕,我陪你下棋可好?”
沈忆沉默片刻,应了声好。
两人在棋桌前坐下,你来我往,还未到半个时辰,季祐风指尖夹着白棋子,在棋盘上笃笃敲了两下:“阿忆?怎的如此心不在焉?”
沈忆捏着黑子,猛然一回神:“……殿下,抱歉。”
季祐风叹了口气:“罢了,看来今日若不把这刺客的事情问清楚,你是睡都睡不好了。”
沈忆勉力笑了下。
正巧这时,门上映出来一道人影,随即响起敲门声:“殿下,属下不才,叫那刺客跑了。”
沈忆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随即又听季安道:“属下射伤了其中一人的左腿,想必短时间内不敢再来,请殿下和王妃放心安寝。”
季祐风应了声,让他退下。
他走向沈忆,拉过她一只手,只觉她的手冰凉冰凉的,不由笑道:“原来阿忆胆子这么小,方才季安说的你也都听见了?放心吧。”
说完,他拉着沈忆向拔步床走去。
到了床上,季祐风伸手来拉少女腰间的系带,却被沈忆按住了手。
沈忆看着他,低声道:“殿下,睡吧。”
男人微微一僵,沉默片刻,很有风度地松开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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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三日回门之期已到。
沈忆一大早安排好马车,季祐风陪着她一道回了沈府。
沈聿在银锡斋接待二人。
沈忆迈进银锡斋的隔扇门,看着熟悉的陈设,恍如隔世。
沈聿还坐在原来的地方,眉眼恹恹的,眼下有乌青,脸色也不太好。
季祐风顺口一问:“连卿今日不用当值?”
沈聿看了沈忆一眼,道:“无妨,再忙也要接待殿下。”
季祐风了然:“定然是将事情紧赶着之前两天处理完了罢,看你眼下这乌青。”
沈聿慢慢地答道:“嗯,这几天的确睡得不太好。”
沈忆垂了垂眸。
季祐风想了想,道:“连卿,你军中职务也该升一升了,待梁颂审完帝巳城的案子,孤就向父皇提此事。”
沈聿便道:“帝巳城一案,梁颂审的如何了?”
季祐风摇头:“还未出结果,想来应该快了。”
正说着,季安敲门进来,对季祐风道:“殿下,有要事禀报。”
季祐风站起身,道:“连卿,失陪。”
又转向沈忆:“阿忆,你先同连卿说话,我去去就来。”
沈忆点点头。
说着,季祐风迈出隔间,走了出去。
随着两人脚步声远去,屋里安静下来。
沈忆挑了挑眉:“沈非呢?”
沈聿倒了杯茶推给她:“受伤了,在养伤。”
沈忆盯住他:“伤在什么地方?是何时伤的?”
沈聿望着窗外春光如许,淡淡道:“你想问什么?问就是。”
沈忆被这话气的哼了一声,道:“那天晚上翊王府的刺客是不是你。”
“不是。”
“……”沈忆噎了一下,更怒,“不是你还能是谁?”
沈聿靠在椅背上,整个人有些懒散,慢悠悠地道:“我不是过去行刺的,闲得无聊,随便转了转而已,哪知道被他们当做刺客了。”
沈忆气不打一处来:“翊王府那么多侍卫,高手如云,有什么好转的!你是来送死吧!”
沈聿幽幽地看着她:“我送不送死,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忆:“……”
半响,她恨恨地瞪他一眼:“以后不许再来!”
沈聿慢吞吞地道:“这个啊,保证不了。”
沈忆气笑了:“你来做什么?”
她讽刺地道:“听我跟季祐风的墙角吗?”
男人倏然僵了一下,眉眼间的懒散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神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
他慢慢转过头来,看着她:“你跟他圆房了?”
当然没有,可沈忆气势丝毫不输:“都嫁人了,圆房不应该吗?”
顿了顿,她轻声道:“从我决定嫁他那时起,你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
沈聿的脸立刻白了下去,窗子刮进来一阵风,如今还是春寒料峭,他止不住地低咳起来。
沈忆不禁皱皱眉:“你的伤还没好?”
她忍不住生气:“伤都没好你就去军中当值?”
过了许久,沈聿才止住咳声,他抬起眼瞧着她,露出了一个惨然的笑。
沈忆听见男人的声音,有些喑哑,低低地说:“……我宁愿你喜欢他,也好过如今要与你不喜欢的人做这种事。”
沈忆心中一涩,赶忙转过头。
窗外草树黄绿交织着,透出一种早春时节特有的萧寂与生机,偶有几声清脆的鸟鸣响过,春日又归于寂静。
沈忆说:“行了,骗你的,我想好了,不会跟季祐风圆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