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忆呼吸一紧:“皇上——”
话还未说完,头被迫转了过去,唇被堵住,季祐风捏着她的下巴,不轻不重地,仿佛细细品尝一般,吮吸厮磨着她的唇瓣。
沈忆用力转开脸,没什么表情地道:“你该就寝了陛下,明日还要上朝。”
男人灼热的气息压过来,嗓音沙哑:“……现在不就正在就寝吗?”
沈忆霍然站起身。
她背对着他:“陛下好生安寝,臣妾去外面睡。”
说着她就往外走,还没走出两步,小臂被猛地扯了一下,季祐风把她整个人转了回去。
沈忆开口就要发火,冷不丁一抬眼,差点被他吓了一跳。
男人赤足站在地上,衣裳有些凌乱,领口大敞着,攥着她小臂的那只手的手背青筋暴起,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极其不稳定的气息,眉眼阴沉,素来温润俊秀的面容仿佛酝酿着雷暴。
他抬起手,一把捏住她的下颌,力气之大,几乎让沈忆有窒息之感,偏他声音缓慢又轻柔,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事到如今,皇后竟然还不愿意?那朕究竟要怎么做,你才肯心甘情愿?”
沈忆用力挣扎,奈何男人在力气上的优势是女人永远也比不了的,季祐风又是下了狠手的,她根本挣脱不开。
季祐风盯着她,眼底愈来愈沉,他一字未说,低头重新吻了下来。
沈忆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近,猛然一使劲,挣脱了他的桎梏。
她抬起手,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
极其清脆响亮的一声,沈忆手掌隐隐发麻,她看着男人如上好白瓷般的肌肤迅速浮起鲜红的指印,面上毫无愧疚。
季祐风缓慢地转过头,面无表情,一双眼睛盯着她。
沈忆扬起一侧唇角,冷笑吐字:“阿淮可从来不会强迫我。”
男人脸色微变,眸色一路暗了下去。
沈忆径直转身走了。
季祐风看着她干脆利落的背影,扬手狠狠将桌案上摆着的梅瓶一把掼到了地上。
砰地一声,碎片迸飞,瓷瓶四分五裂。
他胸口起伏,站在空无一人的寝殿内,死死盯着沈忆离开的方向。
忽然,男人眉心一皱,低头往下看。
腹部偏右的位置,洁白的寝衣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洇出了鲜艳的血。
他坐回床上,掀开衣裳,果然,伤口迸裂开了,正往外冒血。
季祐风皱着眉喊了一声:“李交泰!”
李交泰就站在内室的门口,方才看皇后娘娘面如冰霜地走出去,里头皇帝又一点动静没有,他也不敢贸贸然闯进去,正是犯难的时候,听见皇帝喊他,当即一个激灵,抬腿跑了进去。
刚进去,抬眼一瞧,男人阴着一张脸,衣裳散乱,仔细一看那寝衣上还染着斑斑血迹。
李交泰吃了一惊,但一转眼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心里道了声造孽,连忙找出药箱给他包扎。
药粉轻轻洒在伤口上,男人的身子忍不住颤了一下。
李交泰忍不住叹气:“陛下……您,您何必如此委屈自个儿……”
这伤口看着像陈年旧疤,其实是这几日季祐风装病期间新弄出来的。
怎么弄出来的呢?李交泰当时正好在一边,看到了全程,因为季祐风要求必得把疤痕弄得像一剑穿过,可又不能真的一剑捅上去,所以最后,太医是生生从腹上剜了一条肉下来的。
季祐风疼得满头大汗,掌心攥得满满都是血色的月牙印子,愣是一点声音都没出。
如今回忆起来,李交泰还是瞬间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季祐风低头看了眼血肉模糊的伤口,伸手摸了一下。
手肘屈在膝盖上,男人举起手,垂眼看着指尖的血色,似是很疑惑,轻声问道:“你说,朕已经变成了她喜欢的那个人,为什么她还是不愿让朕碰她?”
李交泰忽然哆嗦了一下,伏地长跪不起。
季祐风放下手,遗憾地道:“朕知道了,一定是因为沈聿。”
“她心里还有他。”
他啧了一声,似是十分不耐烦:“沈聿都因为沈庭植把她赶出沈家了,她怎么还记着他?”又忽然话锋一转:“不过没关系,她既然心里还有他,朕把他杀了,她心里就只剩下朕了。”
男人取过拭巾,一边风清云淡地擦着手,一边浅浅笑起来:“没关系,都没关系。她喜欢谁,朕就成为谁,成为不了的,就杀干净,早晚有一天,她会喜欢上朕的。”
早晚有一天,她心里眼里会只有他一个人,就像之前在梁地那样。
早晚有一天,她的整个人,从里到外,每一寸每一毫,都会只属于他。
溶溶月色照在男人温润如玉的眉眼上,他微笑着,把染血的拭巾团成一团,一把扔在地上。
*
那日甩了季祐风一个巴掌,沈忆转头就忘了,第二天该干什么干什么。
季祐风也十分沉得住气,对这事从此闭口不谈,每日还照常陪她用膳就寝,只是再没碰过她。
他也没有限制她参政,每日两人在饭桌上来了兴致还能聊一聊国事,说到一块去的时候还会默契一笑,和和乐乐的,倒是真有了几分帝后琴瑟和鸣,岁月静好的架势。
沈忆觉得自己已经快忘了沈聿——若不是那日季祐风忽然提起的话。
那日两人准备就寝,沈忆白日里耗尽心神,沾枕头就开始犯困。
半睡半醒中,身侧的季祐风侧身而卧,支着头,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她的头发,很随意地问她:“最近西北战事频出,楚国又不老实了,安淮北毕竟是老了,总得有人接替他的位子。我思来想去,觉着朝中武将里,当数沈聿最合适,我想把他派去西北抵御大楚,阿忆,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