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身子刚动了一下,后脑就立刻被按住了,沈聿攥着她手腕的那只手同时锁住了她另一只手,他手指插进发里,大力把着她的头,然后不容置疑地抬起,随即,冰凉的唇落下,覆在她唇瓣上。
唇瓣相接的一瞬间,一股颤栗瞬间从头传到脚,沈忆头皮发麻,一动都动不了。
男人的唇舌带着淡淡的酒香,强势地侵入她口中,缓慢而贪婪地把每一寸都涂满他的气息。
沈忆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手被锁得结结实实,她抬起膝盖,狠狠朝他下面怼过去。
沈聿抬腿挡了一下,终于放开她,但下一瞬,身子猛然被转了个面,背贴在了冰凉的琉璃柱上,手腕仍被锁着,腿也被彻底卡死了,这次完全动不了了。
沈聿微喘着气,低笑了一声:“这么狠?”
沈忆双眸泛红,狠狠瞪着他。
但他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便又垂头继续吻了下来。
这一次,不管沈忆再如何挣扎,如何撕咬他的唇舌,沈聿再没放开。
他固执地进行着这个明知是一厢情愿的吻。
沈忆慢慢耗尽了力气,停止挣扎。
男人的吻也变得温柔起来,他恋恋不舍地缠着她的舌尖,一次又一次地轻轻厮磨她的唇瓣,情意缱绻无边地同她缠绵。
不知过了多久,月亮西沉了一些,他终于放开她的唇。
沈聿粗糙的指腹摩挲了一下她的唇瓣,然后拿手背轻蹭了蹭她的脸,脸颊上一片玉石般的微凉触感,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阿忆。”
他轻轻说:“除夕安康。”
沈忆狠狠怔了一下。
下一刻,四肢慢慢恢复了力气,她一把推开他。
她随即抬起手扇过去,但还没碰到沈聿的脸,就被他在空中牢牢一把抓住了手臂。
他闷笑了一声:“要打打别的地方,这张脸明天还要见人。”
沈忆只当他的意思是明日还要当值,没往别处想。她眯起眼,放下手,抬起腿一脚重重踹在他腿上,黑暗中响起男人倒抽冷气的声音。
她看不见,只凭着感觉乱踹一气,边踹边冷笑道:“怎么这会倒忘了我是你杀父仇人了,不怕沈庭植在天上看着你?!大孝子,怎么不亲了?你亲啊!你倒是接着亲啊!!”
她一下连着一下,用的力气极大,本就微乱的鬓发散得更加厉害,鬓间一支摇摇欲坠的并蒂莲步摇终于簪不住,掉了下来。
沈聿极快地抬手,接住了步摇,然后为她稳稳簪回去,又扶正了。
沈忆停下,胸口不断起伏着,狠狠地盯着他。
男人又抬起手,这一次,他轻轻地拭去了她脸上的泪。
“别哭,”他轻声说,“我跟你道歉。”
沈忆咬牙切齿地说:“滚。”
几步之外,阿宋的身影走近了几步,似乎有些焦急。
可能有人来了。
沈忆收回目光,男人已经重新靠回琉璃柱上,月亮露出云层,微光洒在他的脸上,竟叫他凌厉的眉眼看起来柔和很多,他安静地看着她,轻声说:“快回去吧。”
沈忆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走出几步,仿佛有什么感应一般,她忽然停下脚回眸看去。
下一瞬,她猝不及防地撞入一双温柔至极的眼眸。
沈聿站在原地,还是刚才的姿势,夜风微微吹起他的衣袖,他静静远目凝望于她,眸光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和留恋。
只是在她回头看向他之后,那温柔便渐渐隐去了,眸色又恢复了往常的深沉和幽黑。
两人无声对视片刻,沈忆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
她没有再回头,可背后那束目光一直在,几乎将她整个人烫穿。
沈忆一夜没睡好。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一双深情缱绻的眼眸,男人缥缈的声音从梦境的四面八方传来,带着极深切的悲伤和温柔,一声又一声地唤她:阿野。
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沈忆盯着床帐,拧着眉头缓了很久,终于把梦里的情绪压下去。
她掀被下床,唤来阿宋问:“陛下呢?我昨日还有几桩政事没跟他商量完。”
阿宋一边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侍女侍奉她起床,一边回道:“哦,陛下一早出城去送沈将军出征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沈忆愣了一下:“出征?谁?”
阿宋道:“还能是谁,当然是被派去西南的沈聿,他今日出征呢,娘娘不知道吗?”
铜镜映出女人怔然的面容。
原来他昨日说那一句“要打打别的地方,这张脸明天还要见人”,是这个意思。
天子送行,百官皆在,万众瞩目,可不是“要见人”吗?
原来他今日就出征了。
那日早上,原本就冷淡寡言的皇后话愈发的少,连带着整个朝阳宫都变得更加安静。
但也就只有那一日,之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沈忆每日照常进食就寝,照常处理政事,照常和季祐风商讨国事。
如果非要说的话,可能就是朝中关于皇后该不该干政的争议又重新开始冒头,但也不过是几个没什么话语权的言官,沈忆根本不放在眼里。
沈忆也没怎么关注过西南的战报。
虽然她和沈聿之间爱恨情仇,纠葛重重,但在行军打仗上,她从不担心沈聿。
所以后来在收到那封八百里加急送进京城的战报时,沈忆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还没有醒过来。
那是一个残阳如血的黄昏,沈忆和大臣周旋了一天,身心俱疲,躺在榻上睡了一觉,醒来之时,满室寂寥,昏黄的晚照像一块巨大的金箔铺开在地上,榻边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是季祐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