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忆一愣,急急抬眸开口欲辩。
男人下一句已经跟上,根本不给她分辩的机会:“我瞧着赵蕴之也为你做了不少,你是不是也准备喜欢他?”
沈忆对上他低垂的幽幽黑眸,好一会儿,猛地想起今日在乾元殿前赵蕴之的举动。
她顿时福至心灵,眨巴眨巴眼:“不是吧……你连这个醋也吃哦?”
沈聿低下头,一口叼上她耳垂,含糊着说:“没有。”
沈忆登时一个激灵,浑身都酥了,急忙伸出手去推男人。
但这个时候,哪能推的动呢?只能招惹来对方更加变本加厉的反扑。
沈聿将她牢牢禁锢在怀里,唇在雪白的颈子上不轻不重地吻着,一边道:“以后上朝,不许看他。”
沈忆被吻得神志不清,连声求饶:“好。”
“有什么事来找我,不许找他。”
沈忆声都打颤了:“好。”
男人忽然发狠般咬了一口:“他要是敢有什么想法,让他滚。”
沈忆浑身都软了,有气无力:“……好。”
沈聿终于放过她可怜敏感的脖子,蜻蜓点水地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然后严严实实地把她圈在怀里。
沈忆伏在他怀中,两颊红晕久久未退。
两人很久没说话。
窗外天光云影,枝头嫩绿的柳芽在春风中摇晃,暖洋洋的阳光透窗洒在面上,沈忆闭上眼,感觉到日影从她脸上缓慢地走过。
让人想天长日久,想海枯石烂,想天荒地老。
不知过了多久,沈忆动了动脑袋,轻唤一声。
“沈聿。”
男人嗯了一声。
“娶我吧。”她说。
第089章 清算
这天晚上沈大公子十分不幸地独守空床了。
这次更惨, 上次好歹还上了沈忆的床,这次他连朝阳宫寝殿的大门都没能进去。
原因自然是当皇后娘娘纡尊降贵,满怀期待地问他能不能娶自己的时候, 他十分不识抬举地没应下来。
皇后又问他有何顾虑, 他沉默半响, 更不识抬举地说了句没有顾虑……
当时女人脸色没有半点儿不对,还笑嘻嘻同他开玩笑,哪知转头就变了脸, 连大门都不让他进了。
可见女人心,海底针。
沈聿站在紧闭的殿门前吹了两刻钟的冷风,心里叹口气, 转身离开。
他当然有顾虑。
可她如今模样, 叫他如何说得出口?
翌日, 沈忆抽空在御书房见了礼部侍郎郭肃一面。
因着万寿节那日在金殿之上对峙的经历,郭肃进来的时候神色倒还是镇定的,只是一张脸面无人色, 胸口起伏明显, 气短而急促,额上发根处渗着明晃晃的细汗。
沈忆看得真真切切,只作不知,照常给他赐了座, 含笑道:“今日请郭大人过来,是为了登基一事,以及——”
话还没说完,郭肃从圆凳上猛地弹起, 肃然拱手道:“臣自当尽心竭力,为娘娘分忧。”
“……”沈忆顿了顿, 把剩下的话说完,“以及本宫和王夫大婚的典仪,也要劳烦郭大人。”
郭肃抬起躬下的身子:“王夫?娘娘的夫君不是陛——废帝吗?”
沈忆端起茶盏:“本宫已将他休了。”
郭肃蓦的瞪大眼:“休了?!”下意识揪起两条浓眉:“女子怎可休了夫君——”
还未说完,便瞧见上首那端着茶的女人朝他看了过来,袅袅水汽中露出一双似笑非笑的眼,黑白分明,犀利得能将人一眼看穿,又让人看不出那乌沉漆黑的瞳孔底下究竟藏着什么。
郭肃一惊,收了声,垂下头去:“……是,臣遵旨。”
沈忆嗯一声,补充了句:“大婚的典仪先不要声张,隐蔽一些,避着沈将军办。”
郭肃沉吟片刻,“娘娘,大婚流程冗长繁杂,尤其婚服,只怕来不及赶制,时间是否太过仓促了些?其实若是等登基大典结束之后再慢慢筹备,也是可以的……”
沈忆却道:“不必,就和登基大典一起办。”
“……”郭肃卡了卡壳,实在不知一个大婚的典礼到底有什么可着急的,只好拱手道,“臣遵旨。”
郭肃走后,阿宋过来添茶,道:“娘娘这辈子也就这一次大婚了,如此仓促岂不可惜?再等一等,办得隆重些不好么?”
沈忆脸色沉沉:“等不及了。”
阿宋纳罕,正要开口问,外面太监来报:“禀娘娘,西宫来人,有要事求见。”
西宫里只住了一个人,季祐风。
自从将他囚禁西宫的那日起,沈忆就没再听到他的消息,几乎快彻底忘了这个人,如今乍然听说,心头不由起了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感觉。
她其实不愿见他,可想起往日夫妻情分,终究心软。
她从来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宣。”
门开,珠帘轻晃,一个青衣太监弯腰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看衣饰品级并不高,只是下等太监,可见季祐风在西宫只怕过得并不好。
沈忆淡淡一哂:“你家主子怎么了?”
太监伏在地上,低着头双手向前举高过头顶,掌心放着一页薄纸:“回娘娘,废帝已看过您送去的休书,他说……他说他不认,还说、还说他命不久矣,望娘娘能前去探望一二,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告知娘娘……”
阿宋向前,拿起太监手心捧的薄纸转交给沈忆。
沈忆打开,果然是她今日差人送到西宫的休书。
她合起来,随手放到一边,眼底那一抹淡淡的怜意就如那飘到水面上的黄纸,吸足了水,便飞快地沉没在了漆黑寂静的水中,没掀起半点波澜。沈忆执起笔拿起手边没批完的折子:“不见。本宫会派个太医过去瞧瞧,用药都用最好的,衣食也不会短了他的。告诉他,若还想活得久一些,就老实安分地待在西宫,什么也别想,否则,本宫不介意让他提前去见阎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