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的惊喜因为反向落差, 被放大到百分。
弟子们也开始了夸夸。
“曲峰主威武！”
“定能带领我们百战百胜！”
“什么妖皇之流，不过是土鸡瓦狗！”
“……说到这个我肚子有点饿了，想吃烧鸡嘤~”
“？”
烧鸡兄收获一众古怪目光。
曲云织眼见这群小弟子蹦跶欢腾到没边了, 忽然一声轻咳。
弟子们很快安静下来，眨巴一双双澄澈无辜的圆溜大眼睛, 齐刷刷望着她。
曲云织有些不习惯这样的注视, 抿了抿唇，面上神色绷紧, “切记骄兵必败的道理，这还只是第一场胜利，等镇压妖族全面获胜了再庆祝也不迟。”
“再者说妖族没有你们想的那么不堪，虽然成功将妖皇与大部队隔离，但他们的主力并未有多少消耗。”
“后续还有几场硬仗要打。”
弟子们浮躁的心被压了下去, 肃声应道：“是！”
夜幕降临, 山风凛冽而过, 方才还一片欢声笑语，眼下弟子们却一个个严阵以待。
顿了顿, 兴许不大习惯这样静穆的氛围。
曲云织偏过头，“不过你们第一次参与大型战斗，表现出乎意料地好，今晚稍稍庆祝一下倒也不错。”
弟子们：“？！”
反应过来后，欢呼声下一刻仿佛要冲破夜空。
“曲峰主真棒！”
这句话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曲云织满头雾水，稀里糊涂被人潮簇拥，一路冲下了山谷，直到临时驻扎的营地。
她急急忙忙叮嘱，“记得向人间王朝联络，两面包抄搜索妖皇行踪，还有紧盯妖族大部队。”
“知道了，今晚别想那么多，嗨起来就是！”
好容易挣脱人群，曲云织鬓发与衣襟全乱了，体会到精疲力尽是什么滋味。
她心有余悸扶着墙，躲闪进远离人烟的角落。
颜清凑了过来，笑吟吟道：“难得见师尊如此狼狈。”
曲云织没好气抬头，“你去试试看，那群弟子吃什么长大的，这么黏糊？”
颜清伸出食指，老神在在摇了摇，“不是他们黏糊劲儿大，而是师尊您备受爱戴才对。”
他有些泛酸，“师尊您向来不喜庆典这一类的热闹，却为了那群弟子突然改口。”
颜清兴致勃勃，“难道是害羞了？”
曲云织：“……”
她一手刀敲上不肖弟子的脑门，“就你最聪明！”
还敢挤兑她。
颜清对此套流程早已烂熟于心，抱着脑袋哎呦哎呦直呼痛。
插科打诨完，他背倚着墙，视线游离凝望一轮高悬的弯月，语气感慨，“没想到师尊原来还有这样一面，果然人还是要出来多走动。”
这是什么小老头的调调？
曲云织摆摆手，“你们年轻人自去闹，天色不早，我先去休息了。”
“晚安，师尊。”颜清没有挽留，目送她的背影。
回到临时住所，推开门之前曲云织停了停。
吱呀一声，月华如水流淌，顷刻铺满了整个房间。
屋子里早有一人等候多时。
长身玉立，海浪般略微蜷曲的长发，一对耳鳍呈现蓝紫渐变的半透明色彩。
白瓷般的指尖拂过博古架上的装饰，分不清哪个更华美昂贵。
鲛妖转过身来，黄金瞳波光潋滟，恰似含情。
“曲峰主，别来无恙。”巧笑倩兮不外如是。
“妖皇无厌。”曲云织冰冷念出不速之客的名号，“白日里才吃了一场败仗，夜里就胆大包天强闯营地，不知有何贵干？”
无厌低垂眼眸，月光下勾勒纤长睫羽，连零星沾染的水珠也清晰可见。
“怎么连曲峰主也叫我妖皇，为何如此生分？”
曲云织淡淡笑了一下，“因为你变得我都快认不出了。”
从一个瘦弱矮小的少年，抽条成颀长青年，身板看起来也结识不少。
雌雄莫辨的五官长开了，像一朵灼灼盛放的花枝，俊美秾丽，近乎盛气逼人的妖艳。
神情也不再是以往的柔弱乖顺，澄澈到一眼就能望见底，如今的鲛妖心思深沉了许多，粲然生辉的黄金瞳悄然积淀了阴影。
唇畔弧度透出几分捉摸不定的邪性。
“与你长兄有些许相似。”
无厌笑容一收，眸色加深，“曲峰主这张嘴还真不饶人。”
曲云织轻嗤，“爱听我的话就听，不听滚。”
都是知根知底的老熟人，在她面前摆什么妖皇的架子？
无厌面对她恶劣的态度，有种回到玉京峰上相处的错觉，不怒反笑，眉眼弯弯如月牙，抬手一指她身后，“不将门关上吗？万一被人瞧见你我二人私下会面该如何是好？”
“什么叫私下会面？分明是你心存不甘潜入营地暗杀我，我本人清白无辜得很。”曲云织嘴上这么说，仍是将门扉轻轻合上。
“你到底在搞什么？篡夺妖皇之位叛离神族我能理解。”
曲云织搬来张椅子坐下，“对人间王朝出兵，是嫌自己树敌不够多吗？”
“还是说。”她敛下眸光，这话有些厚脸皮，却是最合理的猜测，“你是因为我才——”
“曲峰主。”无厌打断了她，“我像是那种被私情蒙蔽看不清局面的人吗？再者说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没有那么重要。”
“何必自作多情？”
曲云织话音戛然而止，抬眸深深看着他。
无厌泰然自若道：“我无意与人族为敌，对人间王朝出手，仅仅因为他们恰好挡在我要走的那条道上。”
曲云织面色冷凝，“那我奉劝你尽早改道，神族已经决定与各大宗门联合，共同围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