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是数十年的欲语还休，“修士与我们凡人的距离，就那么遥远吗？”
曲云织呼吸颤了颤，不知道如何回答。
“没错，修士与凡人之间就是有着天渊之别！”
秋白凫放下碗筷，声色俱厉，“别试图信什么逆天改命的话，更别想着走歪路。”
“你既然是凡人，就一辈子好好当凡人。”
秋白凫目光冰冷，这样的案例他见过很多，怀疑柳怀月会冒出不该有的心思，告诫道：“凡人敢夺修士灵根为己用者，必杀之！”
柳怀月面色一白，被他骤然爆发散发的威压吓住。
“秋白凫！”
曲云织厉声喝道，同样放出威压护住柳怀月，“她不过随口感慨而已，你那多余的疑心用在我身上就算了，谁允许你对我的人动手？”
秋白凫轻嗤，“但愿只是我多疑。”
第068章 第 68 章
柳怀月轻轻拉了拉曲云织的衣袖, 在她偏头看来时，冲她笑了一下，示意自己不要紧。
“这位——”
她迟疑开口, 才想起名字都忘了问。
“秋白凫，郁察峰主。”青鬼獠牙面的修士嗓音嘶哑。
柳怀月点点头, 竟主动从曲云织身后站出来, 正面迎向残存的威压，伶仃纤瘦的身形宛如疾风下的劲草。
她面色还有些苍白, 却毫无畏惧之色, 婉丽的眼眸径直与秋白凫对视, “我知道郁察峰主在仙宗内负责刑罚戒律，怀疑他人是职责所在。”
“我接受你的怀疑。”
曲云织眸光一动，眼中略有忧色。
柳怀月坦荡面对秋白凫恶鬼面具下的审视目光, 神色冷冽而倔强，“郁察峰主说得不错, 修士与凡人间有天渊之隔。”
“兴许走上一条歪门邪道, 掠夺他人灵根就能脱胎换骨，可那又如何？”
她讽笑一声, 似乎同样对此不屑一顾，“还不是终日提心吊胆，随时落到人人喊打的境地？”
“这种愚蠢的念头，我一次也没有动过。”
秋白凫顿了顿，琢磨她的神情, 确认她此言非虚, 于是缓和下了语气, “你明白就好。”
柳怀月可不会轻易就将此事翻篇，此前一直温柔和煦的女子首次露出咄咄逼人的态度, “郁察峰主的猜疑是一回事，可我感到的轻贱又是另一回事。”
“这些年我悉心经营，从一介身无分文的平民女子，一直到忘仙楼的主人。”
她自嘲一笑，“虽然最后徒劳无功，但也在脚踏实地，一步步接近我的云织姐姐，企图揽下天边明月。”
柳怀月话音骤冷，“郁察峰主的疑心，简直是对我多年苦心的侮辱！”
曲云织站在一侧冷眼旁观，没有任何劝阻的意思，甚至欣慰地想，当年那个依附她才得以入玄都的小姑娘，如今伶牙俐齿，也有了守护自己的能力。
秋白凫眉头紧锁，恶鬼面具衬得他眼神愈发凶戾。
僵硬的氛围持续半晌，他终于有所动作。
秋白凫很认真地想了想，这事确实是他过分，很干脆地躬身行礼，“抱歉，是我冒犯了柳老板。”
柳怀月一怔，她与不少修士打过交道，印象中他们心思虽不坏，但也大抵有着天然俯视的高傲，道歉得这么爽快利落的还是头一个。
遂软化了态度，“无妨，郁察峰主本是无心之失。”
秋白凫却理直气壮道：“不是无心，我不觉得我做错了，该质疑的还是会质疑就是了。”
柳怀月：“……”
＊
忘仙楼位于玄都最繁华热闹的一角，街道两旁商铺林立，衣着各异的人们来往笑谈。
其中一间不起眼的茶水铺前，颜清随意要了杯桂花饮，坐在角落处的位置，盯着那幢鹤立鸡群的酒楼发呆。
他本是与上清仙宗的弟子共同上街游玩，别的不说，宗门里的人脉还是经营得很好的。
中途却无意间瞧见师尊与秋白凫进了忘仙楼。
他俩能有什么值得约饭关系？
凭借颜清对师尊的了解，无非是为了对秋白凫下套。
那他就不方便打扰，可心里实在好奇，索性找了个借口脱队，独自一人坐在茶水铺里。
颜清百无聊赖托着下巴，把玩茶盏，垂眸望着杯中剔透液体潋滟波光，挟着零星漂荡的桂花，闪烁在他眼底。
唉~
无聊死了。
好想扑进师尊怀里撒娇。
等下去找点乐子吧，比如被师尊金屋藏娇的破落妖皇。
心中流转这般散漫的思绪，颜清余光忽而注意到一个奇怪的人。
说他奇怪，是因为第一眼颜清都险些无视过去，这人气息隐藏得十分精妙，就好像存在感从外人眼里抹消。
更奇怪的点就在于，使用如此高深的隐息功法，此人却堪称暴殄天物。
喝完的空杯子往边上一摆，不去找老板付钱，而是偷偷摸摸溜出茶水铺，只为吃一顿霸王餐。
不是，哪来的修士这么寒酸？
一杯茶水钱都付不起吗？
许是他打量的目光实在停留太久，眼中的难以置信过于浓烈。
那人似有所觉，警惕回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二人俱是一僵。
颜清手一抖，差点打翻杯盏，远远对上那双熟悉的金绿异瞳，他心中暗骂一声。
怎么是步妄语这个人魔混血的小兔崽子？
他不禁微笑。
很好，在他的记仇小本本上荣登前三的名字。
正打算起身给小兔崽子找找麻烦，颜清却忽然一滞，瞥了眼忘仙楼的方向。
糟糕，师尊曾临时起意想要收养这只偷腥猫。
虽然步妄语识相地拒绝，但难保师尊还没有打消念头，万一这两人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