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霓裳顿了顿，皱巴了一张脸，谁会为那种恶劣至极的师尊打抱不平？
她极力为自己洗刷怨屈，“想知道理由而已。”
曲云织没有说信还是不信，只是平静地，以一种玩笑般的语气道：“我很弱小的，为了自保，别说主动背叛他人，更多卑鄙的事都做得出来。”
叶霓裳眨了眨眼，轻轻笑了，“我倒是觉得曲峰主很强大。”
至少比深陷过去阴影的她要强。
曲云织一愣，还不等她说些什么，颜清就已带着步妄语找了过来。
拨开层层迭迭的繁茂枝叶，自高耸的树干一跃而下。
他抖开手上的羊皮纸地图，指向上面一处标记的位置，“师尊，穿过我身后这片山林，就差不多要到未央城了。”
曲云织结束了与叶霓裳的闲聊，起身迎向颜清，“事不宜迟，现在就动身吧，估摸着到的时候就该临近傍晚，入夜后正是探查的好时机。”
颜清很赞同，“未免附近有妖族巡视，接下来的行动需得愈加谨慎。”
几人简单收拾了一番，期间没有任何对话，只有拨开草丛行进时的窸窣声交迭起伏。
红日西斜，倒向地平线尽头，洒入林中的光逐渐枯竭，视野变得昏暗。
最前方带路的颜清停下脚步，分开树丛向外警惕张望。
其余三人默契地保持一动不动。
却听颜清语气古怪，回头看向步妄语，“你确定是未央城不错？”
步妄语皱眉，“不然还能是哪儿？”
曲云织察觉到异样，“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颜清大咧咧站直了身子，全然忘了他自己说的要谨慎，一步跨出草丛，身后阳光猛地筛了进来。
眼前景象骤然开阔，远远地能瞧见一座屹立的城池，人烟荒芜，许多建筑早已倒塌，却从那巍然不动的城墙能依稀看出昔日巍峨。
城门上龙筋凤骨书写几个大字——
未央城。
“你口中的妖族呢？”颜清下巴点了点杳无人迹的未央城，拔剑指向步妄语的眉心，“还是说这是你引我们前来的陷阱？”
步妄语金绿异瞳中映着剑锋，却从容一笑，“你再看看。”
颜清执剑的手稳稳不动，只用余光往未央城瞄了一眼，这一眼却让他惊骇地瞪大了眸子。
“师尊，赶紧走！”
他顾不上步妄语，拉着曲云织的手腕，匆匆御剑而行。
“这哪是什么未央城，分明是永夜城！”
为时已晚，随着颜清咬牙切齿的话语落下，天色倏忽间暗了下来。
并非正常的日升日落，而是泼墨似的，方才还火烧云霞的天空转瞬间浸入深夜。
一点莹绿鬼火亮起，次第点燃，照彻一条黄泉路。
定睛一看，才知道那并非通往地府的入口，而是一条身形遮天蔽日的森白龙骨，盘踞在琼楼尖顶之上。
死去多时的龙头伏低，搭在城门口，空荡荡的眼眶冷冷俯视这群不速之客。
龙口中央，两排尖利的獠牙死死咬着一块风化的匾额。
字迹残破不堪，却依旧能辨认出来——
永夜城。
第071章 第 71 章
“永夜城？”
叶霓裳好似才从惊变中回神, 面色更白了些，惶惑闪烁的瞳孔恍若将熄的烛火。
她不可置信地确认道，想从他人口中听到否定的答案, “就是那个曾被各大仙门围剿的大魔所在？”
可惜结果注定只能让她失望。
“不错，除了永夜城, 还有哪里能看到这般壮丽的死地？”
颜清重新落回地面, 无边无际的夜域早已形成，想逃也晚了, 惊鸿剑回到他手中蓄势待发, 确保步妄语只要有所动作, 就能瞬息斩出致命一击。
“说吧，将我们引来这里有何预谋？”
步妄语从方才起就一直波澜不惊，闻言也只是眼神微微一转, 瞥向城门的位置。
“别把人想得那么坏，我没骗你们, 妖族的确就在此处。”
颜清神色一凝, 扫了眼城门口的方向，龙首狰狞, 道旁寸草不生，除此之外看不出来什么。
他剑尖往前压了压，语气冰冷，“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探过永夜城，比你掌握的信息不遑多让。”
“此地被隐藏在空间裂隙中, 常年在各处转移, 当年你我被卷入其中不过是一场意外。”
颜清质问道：“妖族是怎么进来的, 别告诉我也是巧合？”
步妄语笑了一声，眼神示意上空的巍峨龙骨, “虽说永夜城在空间裂隙中随机流窜，但只要有信引，想找到也不是难事。”
“那么大一条龙骨没看到吗？对妖皇来说，寻到这里简直轻而易举。”
龙骨意味着妖族皇室曾陨命在此。
通过直系血缘的牵引，倒也说得过去。
但颜清从来不是被他人话语轻易说动的性子，握剑的手纹丝不动，未有任何松懈。
始终在一旁观察的曲云织却突然开口，“那你又是如何确认妖族就在这里？”
除非步妄语打从一开始就紧跟妖族，又或者他亲身进入了永夜城。
否则在外界看来，此地只有一座废弃的旧城未央。
颜清听明白了她话中隐含的意思，不愧是师尊，一针见血，直将步妄语包裹在似真似假的谎言中，最本质的核心指了出来。
他放下了惊鸿剑，似笑非笑，“还不死心啊？”
上次步妄语进入永夜城，就是为了寻找麟符的锻造方法。
听师尊的转述，这小子后来还是拿到了麟符，却被魔尊夺去毁掉。
麟符本是用于控制神智低劣的边境魔族，如今被魔尊一搅和，这项功能基本已经废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