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齐心协力,终于将容跃弄进了卧房。容琰站在一堆呕吐物旁,脸黑得不能再黑,韩东帮忙把王爷扶进去后,连忙出来安抚小主子,“属下已经叫人去备热水了,世子不如先回房把衣服换了!”
容琰手渐渐放松开来,大步流星向着卧房方向走去,韩东一声不吭得跟着,容琰一脚踢开房门,生怕衣服上的味道污染寝房,站门口就把外衫脱了丢得老远。
韩东这时候不敢惹这位爷,借口去伙房看水要溜,刚转身就被容琰叫住,“让厨房煮一锅醒酒汤,再烫壶热茶备着,李管家年纪大了,让金宣过来守着王爷。”
“是!属下这就去办。”说着,逃难似得跑远了。
第三章 (大修)
夜深人静,夏虫的啾鸣在院子里此起彼伏,不曾间断。容琰去看了看醉得一塌糊涂的北胜王,见他睡熟了,命人守在床边片刻不离得伺候。
从父亲的房中出来,穿过两道回廊,容琰来到容氏宗祠。
香案上摆放三足赤金香鼎,前置瓜果鲜花,背后是八尺长的供台,八十一盏长明灯拱卫着四代北胜王和容家烈士的牌位。
容琰从旁侧的八仙桌上抽出三根线香,借长明灯的火点燃,站在蒲团边拜三下,把燃香插进香鼎中。
黑衣侍卫一直在门外默默候着,没过多久,容琰抬脚迈出门槛,黑衣侍卫上前关祠堂门。
容琰抬手揉了揉眉心,“徐老三常去城南的如意赌坊,里面有没有我们的人?”
前些日子,城郊有人散布于北胜王府不利的童谣,容琰顺藤摸瓜,摸到童谣是从南郊一户穷人家传出来的,一家三口,一对夫妻带着一个孩子,家主名徐老三,是个贪财好赌的泼皮。孩子今年七岁,大热天还穿着一件棉衣,打听过才知道,徐老三并非孩子的生父,孩子的生父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因病过世,孩子母亲带着孩子改嫁给了徐老三。
“世子放心,京州的各处赌坊都安插过我们的眼线。徐老三只是拿钱办事,不知道内情。”韩东凑近些许,压低声音道。
韩东查得很清楚,徐老三是京州本地人,五年前因为酗酒生事,吃了一年牢饭,放出来后死性不改,酒和赌一样没扔。有案底,但身世简单,接触最多的是赌场上的三教九流。极有可能是收钱替人办事,自己却不知道惹了多大的祸上身。
容琰颔首道,“把传童谣的人查出来之后,找两个你在江湖上认识的人,把徐老三给做了。跺一只手一条腿都行,只要让人觉得是债主寻仇就行。做得干净些,王府一根蛛丝都不能沾上。”
“世子放心!只是徐老三还有家人在京州,要怎么处置?”韩东不敢贸然做主。
想到南郊溪边把童谣背得磕磕巴巴的小男孩儿,容琰踟蹰了下,道,“你想办法把母子两个逼出京州,走得越远越好,母子两人跟着徐老三吃了不少苦,都是可怜人,在路上派人照应着点。”
“是!”韩东应了,走上两步,又道,“此事要知会王爷一声吗?”
容琰轻轻摇头,“前线让他操心的事更多,别让他分心。”
韩东答应下来,没再说话,静默半晌,容琰想起什么,“盯着严倦的人最近可有传消息回来?”
韩东道,“每天都有消息传回,最近一个月,严公子大多流连在花街柳巷,花眠街上几家大的青楼,严公子几乎都是换着去,好像也没有特别喜欢的姑娘,今天招这个,明天换那个,搞得青楼里的姑娘倒要为他争风吃醋。”
容琰笑了笑,丝毫不意外。“依他的性子,不拈花惹草才奇怪!他有没有和官家小姐有什么来往?”
韩东叹了口气,“怎么会没有?他不去招人,也不乏人前仆后继得涌上来,就十天前,林大学士的小女儿还闹着要为他跳河殉情,一传十十传百,现在满京州,恐怕就世子还不知道了。”
容琰折身走向鹅卵石扑的小径,两侧种满栀子花,正逢花期,受过悉心照料的白花争相从花叶间冒出头,将香气散得满园都是。容琰弯腰折了一枝拿在手上,继续问道,“有没有来往特别密切的?”
韩东想都没想,“有!就没变过,将军府的那位。”
提到盛疏,容琰不由叹了口气,“这丫头,非得在南墙上磕破头,才会明白此路不通。由她去了!明日你去打听一下今晚表演的蛇倌是从哪国来的,再去查一查,有没有人能通蛇语!”
韩东试探着问道,“公子是怀疑?”
容琰点点头,手指灵活得变幻角度转着花枝,“狄羌的皇长子,我不信他在大熠能安分守己当一个不受待见的质子,更何况,他是邺皇后的儿子,那样精明强悍的女人,怎么会把儿子教成一个只懂得花天酒地的废物。和狄羌那边的线人联系,务必多获取一些关于严倦的消息。”
韩东面露难色,“世子,咱们派去狄羌的线人联络不上了。”
两年前,狄羌派来大熠做质子的七皇子染了天花,没撑两天,就一命呜呼了。没等七皇子的灵柩送回狄羌,武宣帝就让狄羌再送一名质子来,要求这回必须送个身体强健的来,还得是嫡子。谁想到,狄羌送来的不仅是嫡子,还是拥有第一顺位继承权的皇长子严倦。
朝中大臣都以为是狄羌这个弹丸小国惧怕天子国的威仪,怕惹怒大熠皇帝,巴巴送了个最受重视的皇长子过来。只有容琰,敏锐捉摸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听了韩东的话后,容琰脸上没有露出震惊之色,仿佛早已预见到了这个结果。“随时处于皇室的监视之下,要传递讯息不会走明路。若是蛇倌那里查不出结果,就再加派人手,断了他传递讯息的每一条通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