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绿衫子衬得屠鸾肤如玉脂,粉胸半掩在襦裙下,徐锡远目光四下乱窜,不时停留在屠鸾胸前,他被勾得有些舌干口燥,嘴上也不干不净起来,“溅到脸上算什么?日后说不定还要吃本公子口水呢!”
屠鸾庆幸最近读了不少熏陶气性的书,这番下-流的话竟然没有激怒她。她抬手撩发,手腕上戴了一串新鲜茉莉,隐隐约约的茉莉香气透出来。“太常寺少卿家就是这样教习子弟的?下九流的话要说也要分场合,这探梅园既不是勾栏瓦舍,也不是青楼妓馆,这可是皇家园林,徐公子,你这样口没遮拦的,合适么?”
徐锡远悻悻然,想到之前因为她被北胜世子教训,不由恶向胆边生,俯下身子,一把捏住屠鸾的下巴,“怎么?面前站着的不是国公府的公子,也不是北胜王府的世子,就连装都懒得了?我告诉你屠鸾,国公府你攀不上,北胜王府你也够不着,我太常寺少卿与你户部郎中家才叫门当户对,不对。”
想起什么,徐锡远“啧”一声,歪了歪头,“太常寺少卿是正四品,郎中是正五品,还是你高攀,不过本公子不在乎。”
第六章 (大修)
屠鸾身子微微后仰,团扇一挥,拍开徐锡远的手,“徐公子,放尊重一些。”
徐锡远冷笑,“你叫啊!把人都叫来看着,你是不嫁也得嫁了。”
屠鸾不怒反笑,想要借毁她名誉逼她下嫁,门都没有。扬起下巴,朝亭外的人工湖的方向点了点,“没有益处的事做了还嫌费精力。”
屠鸾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人工湖边,抬脚迈上一块平整的山石,湖面起了风,凉意裹挟着水汽四散开去。屠鸾迎风而立,风满襟袖。
屠鸾不慌不忙得抬起脚尖,将足畔一粒小石子踢进湖里。
“你祖父也就比我父亲高一阶,不至于就把人给压死了。人这一生的际遇谁也说不准,前二十年沿街乞讨,后二十年封侯拜相的也不是没有。徐公子,听我一句劝,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把事儿做绝了,日后若不小心踏错一步,可就墙倒众人推,一点退路都没有了。”
徐锡远握紧拳头,咬紧牙槽瞪了她半晌,终还是不敢拿她怎么样,一甩袖袍,转身走了。
看着人走远,屠鸾长吁一口气,刚想从山石上下来,不小心脚底打滑,一个后仰倒栽进水里。
在假山石后面默不作声听了一场大戏的容琰,听到水声,眉头微蹙,忙起身转出假山来看。
屠鸾呛了几口水,在水中乱扑腾,她本来是会凫水的,可是脚腕被湖底的水草缠住,使不上力。她想喊救命,但呛了水,根本出不了声,绝望之际,一只手揽上她的腰。她奋力蹬腿,那人终于发现她的脚被缠住了,松开她的腰,向下潜去,暴力扯断水草,再往上游去,重新揽上她的腰。等屠鸾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被丢在了岸上。
屠鸾扒住一块大石,吐了一大滩水出来,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容琰站在不远处,拧袖袍上的水,“被条狗咬了,也值得屠小姐赔上一条命?”
屠鸾被太阳照得眼花,没看清是谁,只觉得声音比较熟悉,下意识分辨,“我没有,只是不小心踩滑了。”
容琰倒真相信她这样的人,绝做不出轻生的蠢事。
容琰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的狼狈相,要被人发现孤男寡女凑到这足迹罕至的探梅园,还同时落了水,不必等明天,风言风语就能传遍整个京州城。届时,屠家小姐已经不够清白的交友史上,又得添上北胜王府这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幸好这会儿日头高,气候炎热,屠小姐穿得这样清凉,应该要不了多久衣裳就能干了。”
屠鸾一惊,软烟罗泡了水,紧贴在身上,玲珑有致的身形曲线一览无余。她又羞又气,眼睛快速瞄到一块大石,慌忙避到大石背后,只露出半张脸。“世子把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没听过非礼勿视吗?”
容琰不由失笑,这姑娘长得漂亮,就是心气太高,过于骄傲!落水后如出水芙蕖的娇样又浮现脑海,于是在给屠鸾的评价里又加了一句——长得漂亮,身材也不错。
他低低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屠小姐,你误会了,在水下抱你是不得已,看你也不是故意,若有失礼之处,望看在容某救人心切上,务必海涵。”
他不提,屠鸾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不仅被他看过,还被抱过。
算了,就当被狗咬了,偷懒躲个清静,接连遇上几件倒霉事,当真是晦气!良久,屠鸾在心里自我安慰。等冷静下来,也觉得这件事着实怪不到北胜世子头上。
只是,她方才一急对这位天之骄子口出不逊,他的身份到底非寻常人可比,虽然并非以权压人之辈,但从哪方面考量,都不是她能开罪的。何况她对他不算太了解,万一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在心底记下一笔,将来秋后算账可怎么办?
屠鸾收拾好心情,脸上立刻释出一抹得体的微笑,“方才泡了水,头有点晕,冤枉世子一片好心,急怒之下嘴上跟着犯糊涂,世子大人大量,千万别往心上去。”
变脸太过迅速,容琰差点没反应过来。不过,他自小在宫中长大,常年周旋于权贵的口是心非中,大风里来,大浪里去,屠鸾的变脸对他来说司空见惯,所以也就愣了一刹那,就再次彬彬有礼地开口,“容某岂是小肚鸡肠的人?小姐放心,今日的事我不会往心上去,也不会对外人透露一个字,绝对不会耽误小姐与国公府的好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