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左早就想要?跟盛疏叮嘱这句话,先前没来得及,趁这个机会,赶紧提醒她。
盛疏垂着?头?,闷闷不乐,“可?我不习惯,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
图左叹口气,“那?就从现?在开始习惯吧!”
图左带着?盛疏走到严倦面前,手掌按在胸口,“长公子。”
“不必多礼!”严倦伸手,虚虚扶了一下。目光只在图左身上停留了一瞬,微微一斜,就落到了盛疏身上。
盛疏开始就感觉他好像不太高?兴,走近了,看见他的脸色以?后,更觉得他就是不高?兴。
她直觉是自己?不知道做什么又惹到他了,心里也?开始不舒服起来。图左也?在看她,见她半天不动,只好出声提醒,“盛疏,给长公子行礼。”
盛疏始终觉得别扭,微微抬眼?与严倦对视,“我要?行礼吗?”
秋高?气爽,阳光明媚温暖,严倦的笑容却有?些冷。“你离开大熠时的那?一礼不是行得很好?”
盛疏听不得他酸自己?,刚要?发怒,视线一落在他身上,怒气自然消解七分。
别人穿衣裳,都是衣裳把人衬得好看,他穿衣裳却是,人把衣裳衬得耀眼?。在大熠当质子时,他怎么骚包怎么穿,除了浅粉鹅黄之类,其他颜色的衣裳他几乎穿了个遍。回狄羌以?后,却一改从前的口味,大多时候都是白袍加身。可?他的身形气质实在是好,素净的颜色不仅无损他风华,更让如今的他多出了从前不曾有?过的老成持重。
盛疏努努嘴,两手交叠,随意?得点?了个头?,身子都没弯,就算是行过礼了。
严倦意?态从容,冷冷瞟了她一眼?,连客套都不愿,直接偏过脸,看向图左,“飞龙将军辛苦,子缨已经备下酒水,为将军接风洗尘。”
盛疏就这样被他冷落了,只能在心里骂出好大一声“你三舅姥爷的”来平息怒气。
午宴上,严倦一直在和图左说话,盛疏被冷落一旁,直到三人用完饭,她都没能插上一句话。盛疏心情不佳,那?两人说话,她就在一旁大吃特吃,等从严倦行宫里出来,走出好长一段,她的胃都还?撑得难受。
图左一直心不在焉,没有?发现?她正不舒服着?。
盛疏知他在想事情,也?没有?拿这事来打扰他。
自从遇上严倦以?后,图左就不只是她一个人的大哥了,他突然多出许多事,有?时候一天一面都见不上。
盛疏本无意?打听图左的过去,但图左的事迹实在是太出名,狄羌人茶余饭后的谈资里,图左是常客,盛疏想不知道都不行。
她从狄羌人的饭后谈资中了解到图左的过去。
图左是狄羌人,十岁的时候母亲去世,在北戎务工的父亲不得不把他接过去。北戎征兵之时,图左便去参军,不想因为箭术精湛,在军中履立奇功。因此受上锋赏识,自此官运亨通,仅仅二十七岁,就被提拔至仆射一级。后来上锋在党争中失势,他受了牵连,被贬途中,又遭奸人陷害,差点?命丧黄泉。北戎已无他立身之地,只好偷偷逃回狄羌。图左只会用兵打仗,回到狄羌没有?安身立命的本领,在军队征兵时,他又去报了名。四年后,一次偶然之机,受到上将军索立赏识,索立有?意?扩大狄羌的版图,想要?在十年之内吞并周边的银阙、乌戈、莎胡等小国,图左一人带兵前往银阙,三月便拿下了银阙,不等喘口气,转头?便前往乌戈,不到半年就吞下了与狄羌实力相当的两个小国,图左一战成名,受封飞龙将军。
图左一生注定是大起大落。
正是功成名就之际,图左野心勃勃想要继续为狄羌再拿两个小国,这时候索立去世了。军中有?不少看不惯图左的红眼?病,朝中主守成的大臣也看不惯图左的冒进,在狄羌王面前参图左穷兵黩武,不顾国力便罢了,若是引来大熠、北戎等大国的注目,必然会为狄羌带来灭顶之灾。那一年,正巧严倦去了大熠当质子,不在狄羌,失了靠山又根基薄弱的图左再次被贬官,图左心灰意?冷,便辞官离开狄羌去当了游侠。
“大哥!”
盛疏唤了两声后,图左终于回神,“怎么了?”
盛疏不高?兴,抱怨道,“我才要问你怎么了,从行宫里出来,一句话也?不说。”
连日忙着?军务,疏忽了盛疏,图左抱歉得揉揉她的头?发,“对不起,是大哥不好。”
盛疏叹一口长气,“你在想什么呢?”
图左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盛疏。
他刚刚在想长公子对他说过的话。
半月前,好看得连狄羌第?一美人都逊色三分的长公子,站在狄羌最高?的仰光塔上,眺望莎胡的方向道,“止步于莎胡,实在是可?惜。除了莎胡,还?有?宛卢、安西、弥仆、乌垒,飞龙将军替狄羌一并收入囊中吧!”
当时他万没想到长公子的胃口这么大,担忧道,“搞出的动静太大,若是被北戎注意?到,北戎借此发难,狄羌绝无胜算。”
当年图左一心只扑在用兵打仗上,丝毫没考虑其他,事后他仔细思考,也?觉得那?些大臣说得不无道理。狄羌与北戎接壤,北戎岂会放任狄羌在自家门口扩大版图?
长公子却仿佛丝毫没有?把他的担忧放在心上,手指抚弄着?袖口的金线,漫不经心地道,“眼?下北戎正集全?国之力与大熠死战,顾不上我们,飞龙将军放心去做。天赐之机,岂能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