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轰出厨房的人灰溜溜地回到客厅。
杨晴女士正在给花修剪枝叶,见到儿子后,下意识抬头看向厨房,心下了然:“被你爸赶出来了?”
祝乘要面子:“我那是——自己出来的,陪妈妈看电视是一个好儿子的基本修养。”
杨晴被祝乘的俏皮话逗笑了,上手摘去多余的枝叶,指了指电视遥控器:“行啊,那你帮我找点轻松温馨的亲子综艺看。”
“好嘞。”
祝乘捧着遥控器,撸起袖子兴致冲冲地开始调台。
“你为什么要和我离婚?”
“因为我爱上了其他人!”
一打开电视就被怼脸镜头硬控几秒,狗血台词更是让祝乘走不动道。
听见台词的杨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面色古怪地看着儿子。
祝乘果断换台。
“中年男子为爱挥刀自宫,只因他所爱之人的特殊癖好。被毁掉的两个家庭,破碎的父母,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尽请收看今日的雾都夜谈……”
杨晴手一抖,剪下了开得最艳的那朵花。
祝乘抹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没等主持人念完就切了下一个。
一张泡得浮囊的脸出现在镜头里,只有眼白的眼睛盯着屏幕外的人。
好嘛,女鬼突脸,法治栏目变恐怖片。
杨晴看不下去了,放下剪子:“乘乘,放点音乐吧。”
祝乘也看不下去了,顺着杨晴的话切到音乐节目。
一个穿着打扮非常具有恐怖片氛围的歌手站在舞台上,开口就是一嗓子尖叫,听得祝乘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听清歌词后他更沉默了。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夕阳红歌单里会出现恐怖童谣?
“吃饭了。”
祝安的呼唤成功拯救了即将被祝乘大卸八块的电视机。
音乐节目播放着纯音乐,鱼汤很鲜美,捧着碗喝汤的祝乘和父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祝安给他夹了一筷子菜,一边和他提起最近发生的事:“我听小岑说,你们公司外面有个疯子拿刀砍人?”
“不是疯子,”祝乘挑着菜里的蒜片,“是个失恋的人。”
祝安皱了皱眉:“失恋了就能随便砍人了?你以后可不能这样。”
杨晴在挑鱼刺,对祝安的话并不十分赞同:“咱们乘乘是那么极端的人吗?你一天不盼点儿子好,尽想一些乱七八糟的,再说了,他连对象都没有怎么失恋啊?”
祝安舒展了眉头:“也是,他连对象都没有。”
祝乘捧着碗,心情复杂,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决定低头吃饭。
“对了乘乘,”杨晴放下勺子,笑眯眯地看着埋头喝汤的人,“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有的话带过来给妈妈看看,妈妈帮你把把关。”
“你就别瞎操心他了,指望咱儿子谈恋爱不如指望咱家养的那只乌龟。”
祝安接过杨晴的碗给她添了点饭,对祝乘扬了扬下巴,意思是要不要添饭。
虽然看起来并不想询问,因为他爸甚至不愿意听他回话就给他扣了一勺子饭在碗里。
“你给他盛那么多他吃得完吗?”
“大小伙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怎么了?他小时候甚至能吃一头猪。”
“我说你这人说话怎么那么不中听?”
“哎呀好了,吃饭吃饭。”
一朵葱花浮在鱼汤上,当着祝乘的面沉底。
听着父母的对话,他突然觉得谈恋爱这件事有必要提上日程了。
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处,但能恶心人啊!
第22章 异常(二)
杨晴很早之前就在催他找对象。
细细的水流冲在碗里,祝乘手里拿着块洗碗海绵,一边搓着碗一边神游天外。
大学毕业就开始催,催了好几年,杨晴养的乌龟都下蛋了,祝乘连人家的手都没有牵过。
这也不能怪他啊,祝乘甩了甩手上的水,拉开碗橱将碗放进去。
厨房的窗没关紧,夜晚的凉风顺着那条缝吹进来。
明明是七月,正炎热的天气,祝乘却莫名打了个寒战。
他皱眉,来到窗边,抬手关上,关到一半,窗玻璃卡在那儿不动了。
一只苍白瘦削的手搭在窗框上,透过一层玻璃,一张熟悉的脸与祝乘对上。
看清那张脸的瞬间,祝乘眼皮一跳,手上松了力气,窗户被那人轻而易举地开得更大。
祝乘死死盯着窗户外面的人,脚步声放轻,慢慢地向后退。
窗户外面的男人歪着脑袋,嘴角咧到耳根,对着祝乘露出一个微笑,唇瓣上下张合。
您该休息了。
无声地说出这句话,刘管家向后仰倒,直挺挺地掉了下去。
祝乘不敢放松警惕,等了一会儿确定刘管家真的离开后,才走到窗边,低下头差看情况。
他家住十三楼,从这么个高度摔下去,不死也要成残废。
祝乘借着楼下的路灯,在草丛里仔细查看。
什么都没有,仿佛刚刚只是祝乘的错觉。
他缩回脑袋,抬手关上了窗。
客厅里,祝安和杨晴正在看综艺,是祝乘常看的那档。
听着熟悉的音乐和爸妈的笑声,祝乘紧绷着的神经松懈下来,安慰自己可能真的只是看错了。
碗橱的门打开了一半,祝乘弯下腰正要往里放碗,眼皮子一掀,当即僵在了原地。
碗橱里,一个男人蜷缩着,听见动静后抬起头,黄色眼睛里,方形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祝乘。
他开口:“咩。”
啪!
手里的碗掉落在地,瓷片飞溅。
“怎么了乘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