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上来水?
祝乘伸长脖子看过去。
这可就有意思了,什么东西能把井水都给堵住。
似乎是听到了祝乘的内心所想,井底传来碰撞声,接着,有什么东西飘了上来。
看清那是什么后,队伍里的女人直接尖叫出声。
一具没有头的男尸从井底浮了上来,四肢被泡得浮肿,散发着恶臭。
第60章 神不渡(五)
尸体被祝乘从井里捞出来,扔在地上发出“嗤”的一声,剩下三个人吓了一跳,站得远远的。
岑珩害怕归害怕,看见祝乘一个人蹲在地上研究,内心斗争大半天后,咬牙上前和他一起蹲着。
“你看出什么来了?”岑珩强忍住恶心,问道。
祝乘不答,从地上捡了一根木棍戳了戳男尸的脖子,被井水泡得软趴趴的皮肤被木棍一戳,掉下来一大块。
里面的血肉内脏全部被掏空,只剩下一具白骨,撑起四肢的是井水。
身后传来脚步声,两人回头,姜淼神色怪异地站在他们身后,望向地上那具尸体。
“姜淼?”一旁的女人有些讶异,“你不是去神庙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的声音不大,姜淼却跟被吓到一样,捂着耳朵后退数步,抖着嘴唇摇头。
“姜淼?”
“我没看见!”
姜淼几乎是吼着说出了这句话,转身落荒而逃。
女人没有拦住:“唉——跑什么啊。”
她嘟囔着,一转头,祝乘从地上起身,朝自己走来。
“你刚才说,姜淼去了神庙?”
祝乘看着女人。
“啊,对,他早上一起来就去了神庙,说是早点上完香,回来接着睡。”
女人不解,但祝乘已经发现了不对。
“他是第一个去神庙的人……”祝乘目光下移,落在那句只剩白骨和最外面那层人皮的尸体。
岑珩不明所以:“有什么问题吗?”
“给神像的供品是这口井里的水,你觉得姜淼去上供,会不来这儿打水?”
岑珩被他这么一点立刻就反应过来:“你是说,姜淼早上来打过水,他也发现了这井里有东西?”
“不错,他肯定发现了井里的尸体,却什么也没说,反而继续去神庙上供。但到底是什么刺激到了他——”
二人对视一眼,多年的默契让他们同时想到了一个地方:“神庙。”
祝乘当机立断:“走!”
神庙在村外,祝乘步子迈得大,没多久就将身后的几人甩开一段距离。
和昨日相比,今天的神庙似乎有些不同,大门更加破败,连祝乘昨天来上的香,燃到一半被人粗鲁地撅断扔到了角落。
神庙的地砖上全是乱七八糟的脚印,香灰撒得到处都是。
一片混乱中,唯有供台和神像的底座是干净的。
昨日还什么都没有的底座上多了一尊泥像,大致捏出了人形,还没有五官。
祝乘伸手摸了摸,收回来时指缝里多了几点湿泥。
供台中间摆着一个大盘子,用黑布盖住。
才刚靠近,那股血腥味和腐臭味就直冲天灵盖,熏得祝乘忍不住捏住了鼻子,瓮声瓮气地抱怨道:“给神的供品要不要这么不上心啊。”
他往前走了几步,抓住黑布的一角扯下。
空气中的血腥味又重了几分。
跟在他身后踏进神庙的三人也闻到了,一时间神色各异,惊恐,好奇,嫌弃,视线全部集中在那盘东西上。
红到发黑的血流了满盘底,已经干涸凝固,一团混合着血与肉的东西摆在盘子中,散发着阵阵恶臭。
没有五官的神像端坐高台,居高临下地望着地上的信徒。
消失的肉块去了哪里,答案已经很明显。
那个死掉的人被用来进供给了神明。
一片死寂中,神庙外炸开一道响雷,紧接着,大雨随之落下。
几人被落在庙内,隔着厚厚的雨幕与村庄遥遥相望。
祝乘额前的碎发被风吹起,凉飕飕的雨丝劈头盖脸砸了他半身,他恍若未觉,站在屋檐下,伸手接了一捧雨水。
岑珩在安慰被吓到的两个人,冷不防肩膀被人拍下了,扭头,祝乘将接雨的那只手递过来。
“怎……”后几个字还没来得及问出口,手心里那片刺眼的红色撞进岑珩眼底,他眼神凌厉,抓住祝乘的手腕来回检查,“你受伤了?什么时候?”
“不是我。”
祝乘抽回手:“是雨。”
“雨?”岑珩怔愣。
两个新人其中的那个男人听完祝乘的话后,迟疑着来到门边,和祝乘一样伸手出去。
再伸回来时,指缝间全是黏腻的红色血液。
祝乘想到什么,回到供台前。
盘子里的血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鲜红色的肉块爬满蛆虫,霉菌吞噬了整个盘子。
神像的下半张脸在天光里漏出一点翘起的嘴角。
神像的嘴长出来了。
庙外的雨还在继续,祝乘头皮发麻,猛然回头看向跟在身后的一男一女:“姜淼和谁住在一起?”
男人被他这突然的询问搞得一愣,下意识回答:“南边……和小则一起。”
“井里那个?”
“嗯。”
祝乘吐出一口浊气,揉了揉眉心。
岑珩小心翼翼地凑过来:“你怀疑是那个姜,姜什么的下的手?”
“不是他。”
祝乘抬头,神像那抹诡异的笑容倒映在眼底。
“是神。”
从神庙回到院子,池听正靠在柱子上,双手抄抱在胸前,祝乘一跨进院子他就迎了上去:“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