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口,语气不善:“把我解开。”
祝乘竖起一根手指:“不要。”
少年池听的脸更黑了,几乎是磨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再不解开我就要叫人了。”
“叫吧,叫妈妈。”
祝乘根本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甚至还得寸进尺地上手捏了一把池听的脸。
不得不说,婴儿肥还未完全褪去的手感捏起来是比成年后好一些,祝乘没忍住多捏了几下,在池听逐渐变得危险的目光中收回手。
“你说,谁是我男朋友?”池听深呼吸几下,颤抖着声音问出口。
从他的表情里祝乘不难猜出他现在有多震惊,偏偏他这个人吧还特爱犯贱,见池听这副模样,反而更来劲了。
他二话不说捧着池听的脸“吧唧”就是一口。
池听呼吸一滞。
被祝乘亲了一口的十七八岁的少年在那一刻想了很多,从牛顿第一定律到现代科学的基本定义,从遗传学的隐性基因到豌豆花的花语是9331,从播种外星人的存活可能再到唯心主义。
他想了很多。
他什么也没说出口。
可怜一个高中生,安安分分地在自己房间做题看书,一扭头就看见地板上凭空多出来一个人。
这人在他喊出第一声后二话不说就爬起来,不知从哪儿掏了根绳子出来把他给绑了起来,一开口就是一句“我是你男朋友”。
这冲击可不小。
池听眼神复杂,瞥了一眼身旁自言自语的祝乘,默默伸长了腿去够掉在地上的剪刀。
快了……马上……就……勾到了……
啪。
剪刀被另一只脚一脚踹飞,打着旋飞进了床底。
“干嘛呢?”祝乘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练拉伸?你是体育生?那你会空气投篮吗?”
“没有!不是!不会空气投篮!”
池听红着脸大声反驳,被祝乘用几句话气得手都在发抖。
奇怪的男人闯进了他家,留下一大堆奇怪的话,还妄图让他成为体育生。
祝乘乐了:“好好好,你不是,我是,行了吧。”
“你也不许是!”
“嘿我说你这小孩……”
扣扣。
敲门声打断了正在斗嘴的两人。
“到休息时间了。”
年长女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祝乘注意到池听骤然收缩的瞳孔。
意识到什么的祝乘蹙眉:“外面的……”
“别说话。”
池听将他后半句话拦了回去,眼睛死死盯着门板:“先给我解开。”
情况特殊,祝乘没和他贫嘴,动作利落地解开了绑在池听身上的绳子。
麻绳绑得不紧,池听的手腕上没留下任何痕迹。
他拉下推到手肘处的袖子,环视一圈,推着祝乘的背就要把他赶到衣柜里。
“等等等等。”祝乘眼疾手快地扒住衣柜门,语气疑惑,“我很见不得人吗?”
“闭嘴!”
池听是真生气了,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附在他耳边说:“不想被我妈剁了包饺子就快点进去。”
祝乘本来就好奇,被池听这么一说更不会老实听话,使了点力从池听手里逃开,大摇大摆地来到门边,手摁下门把。
门锁“咔哒”一下弹开,中年女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喂——”池听变了脸色,正要冲过去将祝乘拖回来塞进衣柜,就见女人径直穿过祝乘走到他面前。
他一时失语,大脑一下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女人在自己身前几步的地方停下。
祝乘双手抱臂靠在门框,冲他招了招手。
“已经到休息时间了。”女人扫了一眼地上的绳子,“你怎么还不休息。”
过去了好几分钟,池听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知道了,我会……准时休息。”
女人很满意他的回答,不再多问,转身离去,和走过来的时候一样穿过祝乘的身体。
二人身体接触的地方泛起一点水波似的涟漪。
祝乘往门里跨了一步,回头看着关闭的房门若有所思。
下一秒他的手腕就被抓住了,池听的五指紧紧箍着他,眼底满是警惕。
“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了。”
祝乘耸耸肩:“我是你男朋友——你什么表情?”
“你看见的表情。”
池听显然不信他,不过比起刚才倒是放松不少,确定女人离开后,他重新回到书桌前,捡起扔到地上的笔甩了甩,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身后,椅子在地板上拖行的声音太过刺耳,让池听没办法忽视。
祝乘拖了张椅子过来,无比自然地挨着池听坐下。
“看我干嘛?”祝乘抬抬下巴,“写作业啊。”
池听深吸了口气,再开口时已经平静下来。
他看向身旁的祝乘,心底涌起一点陌生而复杂的情愫。
他到底没忍心驱赶这个不速之客,这一纵容就是一下午,外面的天都黑了祝乘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从天而降的某人丝毫没有作为外人的自觉,大咧咧往池听床上一躺,抽了本书架上的漫画书,靠着枕头舒舒服服地翻阅起来。
最后几道数学题被解开,池听放下笔,揉了揉酸痛的后颈,回头,祝乘靠在床头,手里的漫画书滑落到被子上,呼吸均匀,竟然睡着了。
池听盯着他的睡颜看了一会儿,混沌了大半天的脑子终于清醒,心情复杂地起身来到床边,俯身替祝乘拉了拉滑到肚子处的被子。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母亲来的那刻,第一反应是把这人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