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两位，清阳宗是出什么事了吗？”乌山雪声音恬恬，脸上甚至勾着笑意。
笑意透过面纱，只朦朦胧胧地透出些轻松愉悦。
许容看呆了眼，掌勺的还是谨慎问了句：“姑娘…仙子与清阳宗是？”
“有点小仇”大怨！
乌山雪说罢耸耸肩，顺势靠在桌子边上，声调终于微寒：“天谴还是人祸？”
掌勺的这才确定，来者不善，但不是对他们的，那就无所谓了。
“可能都有吧！这位仙子，您菩萨身还是别往清阳宗赶了，
那儿瞬间就被冰封千里，还祸害到咱十八寨这边，
不少人家刚躲过寒潮，没躲过飓风，损失惨重啊！”
说着，掌勺的引着乌山雪去看他们店里的炭火：
“您瞧，这寒潮来得可太着急了，咱这些炭本来是要烧半个月的，按照现在的速度，估计花不了七天。”
“所以天灾有了，但咱还是觉得……”掌勺的点到即止。
乌山雪无声点头，掌勺的才松一口气。
再见仙子提了提衣袖。
实则是乌山雪强忍着情绪低头。
她虽然不确定清阳宗里还有没有人，但最重要的，是她无论如何都要到清阳宗一趟。
重回一遍悬崖，在现场卜一卦。
她的崽崽不可能会凭空“蒸发。”
如今生死都没有数，可能反而安全，就是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
同时也想起了只有不相交的两个时空才会出现这样的偏差！
她得在最后的地点，算出崽崽们去往的“方向。”
总归人鬼二界没有，崽崽虽然是天生仙胎，但还不够格一步登天，“登天”是不可能了。
堕魔，崽崽估计都还没生出多大的心魔，这可能性更小了。
只有和她前世穿书了一般，在另一个时空，现在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有没有想她这个老母亲！
就是都在说清阳宗遭天谴了，出人祸了，她怎么没感觉到在盗取她气运的玄黄事变转运卦有一点松动！
别的不敢保证，她的好师尊甄玄奇她还不清楚？
卦数一点未变，甄玄奇和林娇软二人里至少还有一个活着，而且是活的相当滋润。
乌山雪低低呼出口浊气，面纱微微浮动，许容眼都看直了。
掌勺的才察觉出异常，眼前这仙子与刚开始见到的千金小姐，神似而又不似。
只以为是自己看走了眼，刚才整个楼上就仙子一人，难不成还能大变活人？
掌勺的帮又在“偷懒”的伙计收了打尖的钱，见仙子要往外走，便指路道：
“县衙就出门左走，您们的速度，估计就扑腾几下的功夫。”
“然后……”掌勺的顿了顿，还是提醒道：
“仙子，大船报废还有三斤钉，清阳宗的底蕴还是有些的，您和那位仙官单枪匹马的，不划算。”
乌山雪眨眨眼，原来她去报仇的气息这么明显吗？
收敛收敛情绪，乌山雪朝掌勺的道过谢，又放下块碎银，方才出门。
一直被仙子的美貌迷得目不转睛的许容看见银子方才回过神来，可惜掌勺的已经装进兜里了。
这个月就是因为没人吃饭，收不到工钱，这掌勺的也赚翻了！
许容还是羡慕，想说一句见者有份。
掌勺的突然伸长手转转胳膊，粗声粗气道：
“哎呀，好久没做过肉馅了，打下手的都没有了，得自己存些了。”
许容：“……”这绝对是威胁！
……
大街上。
因为不久前才下过暴雨，地上一片泥泞。
乌山雪不想脏鞋，便一直踏空飞行。
大概猜到佛千岁是御剑过去的，她反正也赶不上，便左右看看有些萧条的街道。
鼻尖突然捕捉到些麦草牙的香味，乌山雪回过头去，才看见街角有个头发都全白了的老头在熬糖人的浆。
鬼使神差的，乌山雪给脖子上的朱砂孔雀石锁骨金链画了道“灵相重影”符。
莲鞋往后一踏，衣袖前翻，四周围有一直往她方向注视的商贩失声惊唤：“要摔倒了！”
乌山雪旋即转身，裙摆再翩翩落地，地下污泥瞬间消退，仙身方才站直，那白发老头便莫名道了句：“怪哉。”
“小老头，画十个兔子糖人。”乌山雪说快了一句，等听到怪哉，便随口提了句：“为何怪哉？”
白发老头看看面前仙子的有些不伦不类的打扮，仙袍倒是没穿全套，应该是还和他们凡俗界沾了不少渊源的仙修。
方才摇了摇头：“是老头子搞错了。”
“三日前也有仙子下山买过糖人，老头子我自七岁开始做糖人，也有七十来年了，您是第二位来买糖人的仙子。”
难不成是现在的仙家突然兴起了吃糖人的风潮？
但不应该啊！仙家不都觉得他们凡水育出来的食物都有毒，吃了还得花大价钱买排毒丹？
乌山雪安静一瞬，马上便化虚为实，以灵力作画，易出林娇软大半个人来。
“那位仙子可是长这样的？”声还有些揶揄，但心底已经卷起十级台风了。
白发老头开始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后面透过人影，还能依稀看见点后面的商店。
才知道是幻想。
便有些激动地拍掌肯定道：“没错，就这样的。”
“那仙子当时来得快去的也快，走的时候还不小心带到老头子我的摊儿，这火炉热浆差点没砸我身上。”
哎！
白发老头连连摇头，也是顺便警告面前这位仙子了，别在给他来一趟，他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第二回刺激了。
乌山雪没吭声。
只是再往后退了步，金珠灵晶幻光面纱之下，红唇贝齿紧紧贴合，后槽牙咬的生疼。
林娇软这哪是不小心啊！
这就是杀人灭口啊！
……
再将糖人收入纳戒，嘴上道着：“小老头用料还挺实在”，乌山雪按数给了三十文钱。
原本若是没验成功，乌山雪可能会砸下一两银子，就当积德了。
但这是林娇软惹的灾，积的业。
她若是多给一个子，那便是她主动承担了这份冤孽！将罪过顶自己脑袋上了。
林娇软凭什么？
她那故意眼瞎的师尊又凭什么？
她就是要从今往后，将他们的恶心一点一点，事无巨细地收集起来，等有朝一日，大爆天下！
还自己，还前世，一个迟到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