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挥还想解释得透彻一些，好让老同学加义务试验对象接受起来不那么反感：“我再给你打个比方，天平一端放了砝码，要让它仍然保持最初的平衡状态就要在另一端放同样的砝码。一根跷跷板，只有两个人同时往中间走才不会失衡。时空补偿也是同理，如果把一九三一年比作天平或者跷跷板的中心原点，你从原点的未来一侧过去，就会有另一个人从原点的过去一侧过来。再说得直接一点就是，你被投射到了一九三一年，会有另一个古人与你伴生。”
顾紊心中一惊，这种“副作用”是他从没有料想到的，他说：“你的意思是，我从一九三一年的九十三年后返回，同时会有一个人从一九三一年的九十三年前向前迈进，我们在一九三一年会和？”
“不一定是九十三年前。要知道，根据时空转换函数，一千年前的时空和一百年前的时空，维度锚点的比重相差无几。你隔了九十三年投射回去，与你中和的那个人有可能从过去的一两千年内的任一个时空补偿。”
顾紊心里有些不自在，他可不想跟一个死了不知多少年的古代人打交道，后来他突然想通了一个问题，心里又释然了，笑道：“也没什么，我投射我的，他穿越他的，我们谁都不理谁，不就行了。”
秦挥想了想，说道：“可以谁都不理谁，但是你们是共生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管是谁，只要生命终结了，意识失去寄托，你的意识投射就会终止，咱们的试验就算结束了。”
“也就是说我们俩互为镜像关系，有一个完了另一个也不能再待下去？”
“是的。”
“这不就是召了个克星过来吗？我自己冒险的同时还得照顾他的安全！”
“没办法，时空渗透得遵循客观宇宙规律。再说了，你怎么能断定一定是你照顾他，不是他照顾你？”
顾紊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不是说必须有电才能意识投射吗？一八八二年以前的中国可没有电，怎么能召唤一个古人过来？”
“那是时空自动补偿，不需要量子橐系统进行反投射。就像你的脚踩在沙滩上就会有个坑，离开之后自动会有流动的水和沙子将它再次填满抚平一样。”
“不会召个古代外国人吧？我外语不好，估计他也听不懂中国话。”
“放心吧，时空补偿很大概率也是遵守就近原则，你要去涧水，估计也是那附近的某个古人与你伴生。你该高兴才对，据我分析，越是鲜明有棱角的意识越容易被选择，你很可能会遇上一位名人。要知道，多少人盼着一睹古代名士的风采，你是第一个实现的，以后够你吹牛的了。”
顾紊被他说得忧喜交加，笑道：“你就忽悠我吧，涧水有什么名士？我可是一个都没听说过。”
“涧水没有，河南有啊，涧水不是离着洛阳近吗，洛阳可有的是名人。比如西天取经的唐三藏，奇货可居的吕不韦，一人灭一国的王玄策，一代女皇武则天，还有那么多皇帝、大臣，一个比一个厉害，你就偷着乐去吧。”
顾紊觉得自己被秦挥说服了，不仅不再反感有个伴生的古人同伙，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想早点投射过去，看看到底开启的是哪位古人的盲盒。“三个条件我都没问题，明天就能试验吧？我都需要准备什么？可惜枪借不出来了，不然带过去准能吓民国那帮人一大跳。”
“东西只能带一件，还不能超过零点五千克，否则系统容易出错，你自己考虑吧。”
顾紊嘲讽说：“零点五千克？不就是一斤吗，这么说多好懂，干什么非得别别扭扭用千克作单位！”
“行，你无畏你前卫你是社会的新一辈！”秦挥懒得跟他争辩，讽刺了一句又说，“还有，特定时空不会出现超出自己现实逻辑的事物，太现代的物品再造之后也会失真，带了也没用。比如手机，就算量子橐能将它的大致结构解析过去，再造出来也不过是包着铁皮的玻璃，一九三一年的时空可没有创造手机的逻辑和能力。”
顾紊不无遗憾地感叹道：“就是说我想带点高科技的新鲜玩意儿过去震撼一下过去的人是痴心妄想呗？”
“那可不，宇宙是物质的，物质是现实的，你从那些乱七八糟的电影、电视、电子书里醒醒吧，现实起来。”秦挥在电话里忽然一笑，“有一件事是你必须要准备的，就是改变你的发型。”
“我现在的发型很普通啊，倒退九十年也不违和，不会被人笑的。”
“谁管你面子问题！你需要剃一个大光头，一是为了采集脑电更准确，二是为了散热，免得你脑子负荷太重，烧坏了。”秦挥说完又叮嘱道，“你明天中午左右来就行，睡足了，吃饱一点，争取一气呵成，顺利完成试验。今天晚上加明天上午，我找师兄帮忙再好好检查一遍量子橐系统，确保万无一失。”
“确保万无一失？你的潜台词是说还有很大可能出故障，把我的意识甩在某个未知的时空片段里找不回来？”
“你要相信自己的运气！”
“我的运气向来不好，就像今天，如果我运气好的话，我还会到你这里做量子橐试验吗？”
挂断电话之后，顾紊亢奋得翻来覆去睡不着。今天的经历太出人意料了，上午莫名其妙受了伤，眼睁睁看着两个人阴差阳错丢了性命，找同学排遣烦闷竟意外遇到时空穿越的机会，简直像科幻小说一样令人难以置信。他强迫自己尽快入睡，要用最佳状态保障意识渗透的成功。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了，就梦到有个宽袍大袖，留胡子，带冠冕的古代人来到他面前，一脸神秘，笑嘻嘻地问他：“顾紊，你来了？别的先不管，猜猜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