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顾紊脑袋发胀，手心出汗，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来，兴奋地单腿跳到窗边，以手拍墙，喜不自胜。
秦挥又补充说：“不过，他让我只能采用保守试验方案。”
“还有保守方案？”
“对，你明天来了要先签几份文件，是保密协议和免责合同之类，咱们先小人后君子。”
“没问题！”顾紊毫不犹豫地连连答应，“我是不会随便说的，出了事也不会赖上你，哈哈。还有什么？”
“还有三点注意事项需要交代给你，要是你不同意就没法继续这次试验。一是试验时间有限制，系统从启动到终止只能运行七个半小时……”
“为什么？我可以连续工作，不用遵守八小时工作制，只要能抽空去厕所，二十四小时连轴转都行。”
秦挥无奈笑道：“你行机器不行，人能当工作机器，机器却不能当打工狗。”
顾紊嘲笑说：“你们设计的东西也太娇气了，不是精密仪器学院吗，怎么做的仪器这么拉跨？”
“仪器很精密，技术很粗糙。本来就是最前沿领域，谁都是俩眼一抹黑摸索着往前走，理论和技术自然没那么细腻成熟。就像一台高配电脑跑着一套测试版系统一样，出错不是硬件的问题，是软件的。”
“懂了懂了，只是不到八小时也太短了，够干什么的！路都没熟悉，人都没认出来就结束了，不白去一趟吗？”
秦挥安慰道：“这个你放心，你应该也听说过爱因斯坦的时间旅行理论吧，两个时空维度的时间尺度是不一样的。你要去一九三一年二月对吧？跟现在离着九十三年，换算成天数是三万四千零三十天左右，折合大约八十一万六千七百二十小时。用这个数值结合时空转换函数和四维锚点进行换算，你在试验室的一小时约莫相当于那个时空的二点六九天。也就是说，你在这边的七个半小时试验时间，在那个时空的主观感受应该是二十天，足够你干许多事了。当然，这是个初步的粗略估算，实际会有几天的偏差，但是不管怎么说，十来天总归是有的，用来查个案子应该绰绰有余。”
顾紊听完放了心，又问：“这就是你要交代的第一点啊？仔细想想反倒是好事，一开始我以为两边时间是对等的，我要整天被禁锢在量子橐系统里。我还发愁吃饭、睡觉、上厕所怎么解决呢，这下好了，只要忍耐七个多小时就解放了，挺好……还有两点是什么？”
“第二点是试验会根据实际情况随时终止。试验期间，你的意识被解析、同步到另一个时空，为了保证系统运行的稳定、可靠，不出现意想不到的事故，需要试验对象——也就是你，意识要尽可能稳定。为了避免干扰，量子橐系统会对你头部几处穴位和神经元区进行放电刺激，让你进入到半麻醉状态。会有监测系统实时探测、统计、分析你的身体状况，一旦系统发现你的身体指标突破健康指数的上下阈值，就会自动中止对你意识的采集，临时用模拟数据维持渗透进程。若是短时间内你的身体状况无法恢复正常，系统会在超时后彻底终止。我也会在试验期间全程守护，要是发现你有异常，诸如强烈的不适表现和排斥行为，也会手动强制关机。安全第一，试验可以失败，你万万不能出事，这也是慕容教授反复强调、叮嘱的。”
这番话说得顾紊心里隐隐有些忐忑，笑道：“没想到还这么麻烦，看来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就像你说的，我以为时空穿越就像崩爆米花，一扳开关，砰的一声人就飞过去了。你这么一说，倒像是做木乃伊，身上缠上许多线，扭上几下人就到那边去了。”
秦挥也颇为感慨：“这只是时空渗透就这么麻烦，要实现真正的穿越还不知道得多费劲。”
顾紊又问：“哎，我问你，假如万里有一真出了意外，有可能会出什么事？”
“对你个人来说，最可能的情况是，你的脑神经接受不了过度刺激而损坏，或者因为长时间超负荷工作产生了应激性疲倦反应，都会让你智力严重下降甚至神志失常。”
“就是成了傻子呗？也就是说，现实世界里的我脑袋被清空了，我的意识永久留在了另一个时空？”
秦挥笑道：“想得美，量子橐一旦中断，你和另一个时空的联系就没了，那边的意识也就成了无本之木，无源之水。你可以把这种关系想象成照镜子，你不在镜子跟前，镜中影也就不复存在。”
顾紊心一横，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事到万难须放胆。还有什么要说明的？第三点是什么？”
“第三点解释起来有点儿……不好理解也不容易接受，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事这么神秘又恐怖？比半麻醉和变傻子还要严重？”
秦挥琢磨着措辞，慢慢说道：“这是理论上的推演结果，实际情况或许会有不同。你的意识在时空间穿梭时，你可能不是唯一的乘客。”
这些话让顾紊摸不着头脑，他觉得事情的发展在向着自己无法预料又不能控制的方向狂奔，自己被裹挟着身不由己，只能一步步妥协。“没关系，什么条件我都能接受，你尽管大胆地说吧。不就是买一送一嘛，无所谓！谁，还有谁跟我一起去？”
“不知道，而且，不是一起去，是在那个时空相会。”
顾紊越听越糊涂：“是你在做试验，为什么你不知道？”
“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解释。你肯定知道，宇宙里的物质和能量是守恒的，某个地方多了，另一个地方就会少。‘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时空投射也不例外。把你的意识投射过去是给那个时空增加了能量，虽然不多却毕竟是有了变化。需要进行溢出补偿或者缺位补偿，从相反的维度转移等量的能量过去，使它中和，就像正一、负一相加仍是零一样。”
“还是不懂，这对我来说有什么影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