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武呵呵笑了一阵，眼中光芒闪烁，说道：“我听不懂什么是电影胶片，却明白你说的跳转时空。”
这太出乎顾紊意料了，不过很快就缓解了，在窝棚里和来时的路上，自己已经反复解释过这个问题，魏武能理解不奇怪。
“这是怎么做到的？”
顾紊答道：“这就是时空渗透技术，是我高中同学的导师慕容献棠发明出来的……”
魏武十分惊诧，打断顾紊的话头，问道：“慕容？东胡种鲜卑人，髡发之辈也懂科技？”
顾紊笑道：“你不要有种族歧视嘛，你那是什么时候，我那是什么年代，早就融为一体都是中华民族，华夏子孙了。要不是慕容教授，我还见不着你哪，你也别想跨越一千多年来这里大开眼界。”
魏武哈哈一笑，说道：“你是自己要来的，而我，是个意外。”
顾紊被他眼中的寒光吓了一跳，知道他这样的豪杰志如鸿鹄，心雄万夫，就算不是有意责怪也让人觉得森然冷峻，气势逼人。顾紊不想狡辩，直截了当地说：“不错，你确实是我意识投射的伴生产物，但是这种结果完全随机，你不过是恰好被选中了而已。”
“什么意思？”
“慕容教授发明了一套量子橐系统，能在两个时空建立量子纠缠，通俗说就像照镜子，镜子里的像就是现实中的你量子纠缠的产物。我的意识投射而来，物质守恒定律必须要中和补偿，就从古代把你召唤了来。你可以这么理解，就像这院子的地面，突然从外面丢进来一块石头是鼓在地面上的，要想院子还保持水平，就得在地上挖一个跟石头一样大小的坑。我就是那块石头，你就是那个坑。正负相加等于零，你明白吗？再比如那头驴，它现在正在吃草，要让它肚子大小不变，吃进多少体积的草，就得排出多少体积的空位……”
魏武赶紧制止了他：“行了行了，我懂了，你不用再类比了。”
顾紊又说：“我主动来这个时空确实是有目的的，我侦破的案子死了两个人，死因竟然与他们的祖先有关，我要查明真相，弄清他们的恩怨。他们祖先一方是皮家，另一方就是盛守真。这，就是前因后果，我全告诉你了，再没有隐瞒。你要是觉得不满，有一个办法可以立刻回去。”
“什么？”
“咱俩随便死一个！放心，对原时空的你没有影响，也不会耽误多少时间，因为两个时空的时间尺度是不一样的，这边两天多才等于我那个时空一小时，你那边估计会更少。咱们来了还不到一天，你就当打了个瞌睡，做了场梦。你要回去吗？如果非回不可你就自杀吧。”
魏武大笑道：“为什么是我自杀而不是你？你难道不知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由我杀了你？”
顾紊心中傲气顿生，说道：“我是刑侦队员，学过擒拿，练过格斗，还会散手，身体对抗都是下意识的，我怕你打不过我。”
魏武笑得更加开怀：“哈哈，好一个没可奈何！”
顾紊忽然想起秦挥曾告诉过他的注意事项，说道：“其实，量子橐系统只能工作七个多小时，一到时间咱俩想不回去都没法子。就算你想在这时空待下去，也只有顶多二十来天可用。”
魏武想了想，说道：“我是去是留不会受人所制，也不会为外物干扰，若要杀你有的是办法。”
顾紊嘲讽道：“从我那个年代看，你都死了上千年了，我让你重新活过来体验你想都想不到的未来人生，你非但不感激还恩将仇报，果然是奸雄本色不改。”
魏武问道：“我在后人眼里就是这样大奸大恶的形象吗？”
顾紊说道：“都怪小说、电视剧把你当这样的典型来塑造了，不过也有人为你正名。有一位不世出的大人物就曾为你翻案，说你的诗‘气魄雄伟，慷慨悲凉，是真男子，大手笔。’他很喜欢。”
魏武十分好奇，问道：“我还有这样的知音，想来也是位了不起的大英雄。”
“说实话，比你还要厉害。不客气地说，比你要厉害得多！”
“他是谁，难道会有人能与秦皇汉武并驾齐驱？”
“中国历史漫漫长河，出现比肩甚至超越秦皇汉武的大英雄大豪杰，难道很稀奇吗？以后有机会慢慢跟你说，我想知道的是，你对自己名垂青史，却是褒少贬多的恶名有什么感想？”
魏武问道：“后来我都做了什么？”
“我记得不全……你陈留倡义兵之后，迎献帝迁都许昌，打的旗号是‘奉天子以令不臣’；之后讨张绣，征袁术，诛吕布；官渡败袁绍，统一北方；赤壁大败，天下三分；之后平定凉州，占据汉中。你也受封魏王，位极人臣。”
魏武面有得色，追问道：“之后呢？”
“之后你就去世了，终年六十五岁。”
魏武的神情像火盆上泼了一瓢凉水，脸色一下阴沉下来，凝神深思，沉默不语。
顾紊心中不忍，安慰他说：“一个人能有你这样的功绩已是世所罕见了，在古今帝王里也算出类拔萃。而且，有四大名著之一演绎你的故事，你可以随书而不休，永垂后世了。”
魏武慨然笑道：“能驰骋天下建不世之功，我愿足矣，我志尽矣！六十五岁而终，又何恨！”
他说得并不很大声，顾紊却能听出慷慨悲凉之意。
沉默了一瞬，魏武又说：“在这个时空闯荡一番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可惜这里没有董卓、袁绍之辈，不免叫人寂寞。”
顾紊心想：你这种人精力过剩，一天到晚只想着争斗，不知该夸你还是骂你。“你想错了，董卓、袁绍之辈什么时候都有，这个时代有过之无不及，你要想跟这样的人一争高下，有的是机会。只是以你现在的身份，要想成事困难了点。”
魏武不解，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起点低啊，再想跟你来之前那样，回到老家‘散家财，合义兵’，做不到了吧？”
魏武抬起袖子看了看褴褛衣衫，笑道：“法无定数，事在人为，走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