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瑶唇角微扬,露出不动声色的笑意。
“都不重要了,这顾府的天总算是要变了。”
她抬头望向了窗外,目光深邃,不知想到了什么。
晨曦总觉得这一刻的夫人十分陌生,仿佛不是从前与她朝夕相处的那个人。
夜里天气越发冷了,秦雨瑶近来都睡得晚,白日里也不常出门,但凡是顾长月前来,她必然会耐心相对。
很快这件事情便传到了林菀嫣的耳朵里面。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便叫手下的人去打听,却无意中得知自己女儿竟然和一个穷书生频繁见面。
是夜,林菀嫣的院子里便不得安宁起来。
她叫顾长月来到自己的屋里,外面还安排了不少丫鬟守着,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顾长月不明所以,但是对上林菀嫣那漆黑的双眸,她登时就清楚了过来,心里也很没有底。
“哟,如今我这个为娘的竟然也叫不动你了。”林菀嫣嗤笑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秦雨瑶的亲身女儿呢。”
顾长月脸色也不好看,但是还懂得上前安慰道:“娘,你胡说什么呢,我心里当然都是你了。”
林菀嫣眯着眼睛打量着她:“你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她直接从袖口中拿出来一个荷包丢到了地上。
待顾长月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以后,小脸刷的白了下去,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娘,你听我解释。”
林菀嫣甩开她的手,嘲讽道:“你还真是我的好女儿,我精心为你筹谋一切,你竟然看上一个穷书生。”
林菀嫣从来没有这般生气过,气得全身都在发抖。
顾长月一直以为自己的娘会不满意,但是却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她内心着实是不理解的,连秦雨瑶那样的人都可以支持自己,为何母亲不愿意。
难道她的目光就如此短见吗?
这是顾长月第一次觉得自己母亲上不得台面,难怪斗不过秦雨瑶。
她兀自想着,耳边却还在传来林菀嫣的骂声。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开口:“娘,你骂够了吗?”
林菀嫣神色一顿,难以置信道:“你和我说什么?”
顾长月道:“我觉得我没有错。每每和她们出去,大家都会嘲讽我还没有说亲,我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娘你就不为我想想吗?”
林菀嫣的音调微微提高:“我还没有为你着想吗?”
她面上浮起一丝恨意:“若不是秦雨瑶挡了我的路,你的以后肯定会更好的。你怎么可以因为一个穷书生就断送了自己的将来?”
她实在是不甘心,为何自己的女儿这般能力差。
明明机会近在咫尺,她却总是不珍惜,也不听话,害的自己总是输。
顾长月一脸委屈地看着她:“娘,他真的很好,日后必定大有作为,您为何偏偏是鼠目寸光的人呢?”
以往她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
林菀嫣一把抓住 她的手,咬牙切齿道:“秦雨瑶都教会了你些什么?”
顾长月的眼神却因此变得坚定:“婶娘是一个有大局观的人,娘你小门小户出身,自然不会懂。”
这话像是一根刺狠狠扎住林菀嫣的心上。
她觉得自己再也扛不住了。
若是他不回来的话,只怕自己一个人难以对付秦雨瑶。
现在自己的儿子也没有什么长进,只知道一味地讨好秦雨瑶,顾长月也被猪油蒙了心,听不进去劝,这样下去怎么成?
她铁了心要和秦雨瑶势不两立。
哪怕她再怎么劝顾长月,最终两人还是不欢而散。
这院里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秦雨瑶的耳朵里面,她不以为然,只道:“这些都是迟早的事情。”
无论林菀嫣那边闹腾成什么样子,秦雨瑶现在的心思都放在了中芷灵上面。
因为大量采购中芷灵的消息传了出去,也有不少人跟着开始囤货,中芷灵一时之间竟然是有价无市。
秦家派人来传了话,旁敲侧击想要询问秦雨瑶到底需要中芷灵做什么事情,但是都被她糊弄过去。
待月中时分,城中下了一场大雪,这场鹅毛大雪将整个城中都变得异常萧条。
出门的人甚少,但是秦雨瑶却反其道而行,出门越来越勤了。
秦雨瑶的嫁妆铺子很多都已经开不下去,所以她投入了一部分银子,将铺子都统统改为药铺。
如今在这城中,她手中掌握的药铺算不上少,其中大部分地方囤积着的也都是这中芷灵。
她叫手下的人收集了清晨太阳升起后融化的雪水,将其密封起来储存在后院的罐子里,至于剩下的时间,便是教大家如何将中芷灵捣碎入药。
掌柜的是跟在秦家多年的人,说话也直接。
他听闻今日秦雨瑶恰巧在铺子里,便马不停蹄地赶去劝慰。
“小姐啊,您可千万别再买这中芷灵了,这寒冬腊月的,谁需要这驱散蚊虫的药呢?”
他摊开双手,满目愁容,显然也是没了法子。
秦雨瑶轻笑一声:“怎么,你不相信我的能力?”
掌柜的苦笑:“小姐,您从未插手过咱们秦家的产业,想必也是生疏的,偶尔犯错可以原谅,可如果……”
后面的话他甚至都不忍心说下去。
他就是担心秦雨瑶会将整个秦家的产业都葬送了。
即便如此秦雨瑶依然面容淡定,继续教着那些人如果去做。
她手里的铺子都是在城中最繁盛的街上,哪怕是这种天寒地冻的时候,也偶有来买药材的人。
生意算不得好,但是比大部分药铺好上许多。
掌柜的一边抓药一边又道:“这时候,治疗风寒的药材最好啊。”
这话是说给秦雨瑶听得,但是偏偏这位大小姐依旧毫无反应。
掌柜的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埋头苦干,争取能把小姐败光的家业再挣回一些。
秦雨瑶忙的时候也忙,闲下来的时候便也会出去走走。
街巷尽头有一群孩子在玩耍,到了晌午时分便都会回去吃饭,唯独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孩子却孤零零的站在路中间,脸上挂满了泪珠,周围也没人管他。
一个小娃娃站在这里抹眼泪,叫人看了怪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