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他何须如此。
稍微忍了忍，他抿了一口茶水，这才重新清了清嗓子道：“顾夫人，那你说说，售卖禁药和你无关，你为何要来？”
秦雨瑶身正不怕影斜，直言道：“因为我觉得大家也是无辜的，只希望巡抚大人能够秉公办事。”
“秉公办事？”
上首的人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后，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笑了好一阵儿后，他才忍不住道：“你可知，捉拿人的命令是谁下的？”
秦雨瑶摇头。
上面的人继续道：“那自然是皇上的命令。再加上这些人辱骂圣上，性命本就不保。”
秦雨瑶的脸色一滞，“不可能，他们也知道的，中芷灵曾经不是禁药。”
“你一介妇人怎么会懂？”巡抚大人十分不屑。
他缓了缓才解释起来：“前头战事吃紧，这药很重要，因为你们的售卖，药价飞涨，朝廷压了几次无果才会这般。”
言外之意，皇上也知道这些人是无辜的，但是他必须得惩治一部分人来压下这药的价格。
上位者只管自己的目的能不能达到，怎么会管别人的性命。
若是这些人能够帮助皇帝办成此事，也算是功劳一件。
若是办不成的话，到时候牵连的性命更多，可不是这几个人就能解决的了的。
秦雨瑶不说话了，无话可说。
巡抚大人仿佛在这儿更胜一筹，脸色好了许多，笑问道：“即使这样，你也要留下吗？”
秦雨瑶如鲠在喉，心中想要说的话迟迟说不出口。
上首的人却已经替她做好了决定：“你若是有疑惑，不如去问长公主，我这里不能给你答疑解惑，只能送你入牢。”
话是难听了些，但是却都是在理的。
秦雨瑶知道他是话里有话，自己若是再坚持下去，或许就真的离不开了。
临走的时候，她是三步一回头。
她仿佛在这一刻失去了自己一切的初衷，当初开铺子是为了治病救人，如今却因为自己的缘故，死伤这么多人，自己有违初衷啊。
她浑浑噩噩地走回了顾府，碧珠已经跑回来询问她如何处理老夫人的事情，她没心思回答，只是摆摆手。
碧珠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老夫人最后自然还是在自己的院中歇下了。
秦雨瑶一夜未眠，第二日一大早就听到了掌柜的派人传来的消息。
昨日关在大牢里的人无一生还。
碧珠守在秦雨瑶的身侧，看到她这般被吓傻的模样，连忙说道：“要不要去请大夫，夫人，您没事吧？”
秦雨瑶淡淡的眸光扫过她，眼神逐渐暗淡下去。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起身开口道：“无事，替我备好马车，我要去公主府。”
她觉着自己或许应该亲耳听到长公主说的话才能死心。
然而碧珠还未出去，晨曦就马不停蹄地赶到屋里。
她被吓得不轻，周身还在发抖，却还是不忘说一句：“夫人，小公爷回来了。”
碧珠听闻此话，下意识道：“晨曦，你是傻了吗？小公爷不是已经去了吗？”
晨曦缩着脖子道：“是真的，现在小公爷还在老夫人的房里呢，说是有惊无险，捡回来一条命。”
秦雨瑶瞬间变脸，想不到这一刻竟然来得这样早。
她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眼神一沉，轻笑道：“回来就好。”
彼时已经起风了，凉风从窗口灌了进来，叫人忍不住打冷颤。
碧珠上前关了窗子，回来瞧见秦雨瑶出神的模样只觉得可怜，忍不住说道：“夫人，您总归是幸运的，小公爷能活着回来，您终于不用守寡了。”
她口无遮拦，将内心的真实想法直接说了出来。
晨曦嗔怪道：“快别胡说。”
碧珠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看向秦雨瑶。
彼时秦雨瑶已经整理好了衣衫，好整以暇道：“既然我的夫君回来了，那我也当去迎接的。”
她虽然嘴上带着笑容，但是眼中却始终是淡漠的。
顾宴炎，咱们之间的事情才刚刚开始呢。
她的脚步沉稳地朝外面走去，脑海中却回想起来从前的一切。
那些吃过的苦，受过的痛，她要顾宴炎一点一点全部还回来。
秦雨瑶知道顾宴炎不是什么好人，两人才刚四目相对，他那丑恶的嘴脸便露出来了。
他冷笑着看向秦雨瑶，质问道：“夫人，你要让我娘去哪里？”
果然，一上来就是兴师问罪。
屋中站了这么多人，唯独没有人去通知她一声，她是最后一个知道顾宴炎回来的。
他一回来，就当着这么多人来质问自己，来问自己的罪。
她有时候很想不明白，自己当年为何什么都看不清，一心扑在顾家上。
闭了闭眼，她攥紧双手，指甲嵌入肉里，疼痛感让她清醒了几分。
秦雨瑶努力挤出来一些泪水，向前冲到了顾宴炎的怀抱里，哽咽道：“夫君，你竟然还活着，我等你等得好苦啊。”
这个反应叫众人一惊，哪怕是顾宴炎也有些不知所措。
曾经秦雨瑶是一个多么要强的人，他从未见过她哭的样子。
她为人性格硬朗，不轻易认输，虽说唯唯诺诺，但是从不是这样的。
这种陌生的感觉叫他一时间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僵在了原地。
等他反应过来以后，秦雨瑶已经梨花带雨地问道：“夫君，这次你不会再离开我了吧？”
顾宴炎是真的被吓住了，他从前只道秦雨瑶不知情趣，如今看着这可怜的模样，他竟然不自然生出了心疼的感觉。
于是下意识安慰道：“放心吧，我没事。”
说完这话，他才想起来刚才自己本来是要问罪于她的。
可是看着她为自己伤心的模样，有些话他就是说不出来。
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女子，两人已经将近几个月没有见面了，记忆之中她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女子，可是今日一看，她的美貌仿佛不亚于其他女子。
想到这里，他又瞥了一林菀嫣。
只见林菀嫣也呆滞在原地，想必是被秦雨瑶的一系列操作给惊住了。
只是她反应过来后，径直来到秦雨瑶的身边紧紧抓住她的手腕逼迫她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