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炎有些激动地说不出来话。
他想要拉着秦雨瑶靠近自己，对方却冷冷道：“夫君，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
顾宴炎神情一顿，随即立马道：“快回去吧。”
他现在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心情好了便什么都可以配合。
秦雨瑶面无表情地往回走。
世上哪有那么顺利的事情，越是顺利，前头的问题便越难。
她愿意将送死的机会送给顾宴炎，让他自己送自己上路。
秦雨瑶心中思绪万千，因此并未尽快回屋，反倒是在院中小路上走了走。
然而，还没走多久，便瞧见花园假山后有一男子的身影。
顾府不该出现外男。
再仔细去看，那人不就是先前的那个穷书生？
碧珠拉扯了一下她的衣袖：“夫人，咱们要留下来听听吗？”
秦雨瑶摇了摇头，轻声道：“不必了，这件事情，即便我不去推波助澜，他亦然有能力再勾扯上顾长月。”
于是她扭头从另外一条路离开。
回去的时候，顾长峰在院子里等了她许久。
看到秦雨瑶的时候，他神情有些激动起来。
只见他上前一把握住秦雨瑶的手，询问道：“母亲，春闱主考官一职，您真的替父亲拿下了？”
秦雨瑶微微蹙眉，垂了眼眸：“你听谁说的？”
顾长峰藏不住事情，尤其他明年就会参加春闱，若自己的父亲是主考官，那便是事半功倍了。
这种话他也不敢乱说，但是这些心思他已经写在了脸上。
顾长峰是个会察言观色的，瞧见她脸色沉了下去，立马改了口。
“母亲，我只是偶尔听到您和父亲的交谈，我错了，不该偷听的。”
认错的态度不错，到底是林菀嫣的儿子，和她亲娘一个德行。
秦雨瑶点了点头，叫他坐下。
顾长峰显然对于春闱的事情跃跃欲试，只是从前能力不足，向来都是焦虑来年考不中的后果。
如今得知此消息后，他一副已经高中的模样。
秦雨瑶冷冷地审视了他半晌后，低斥道：“这般沉不住气，日后我还如何将秦家的一切交给你？”
顾长峰看着她笑：“母亲教训的是。”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顾长月大概没想到屋里还有别人，脚步还未踏进大门，声音便已经传了进去。
“你们别拦着我，我找婶娘有重要的事情。”
碧珠欲言又止，还是晨曦给了她眼色，叫她没再阻拦。
顾长峰听到顾长月吵闹的声音，不悦地站起来。
自己的这个妹妹他向来看不上的，一点忙都帮不上也就算了，总是添乱。
“月儿来了？”秦雨瑶寒暄道。
顾长峰挑眉望向门口的女子，责备道：“你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
顾长月皱眉：“我同婶娘向来如此，关你什么事情。”
她下意识表达出来自己的不满，殊不知现在顾长峰已经不比从前那般。
他大概早就忘记了林菀嫣从前的交代，忘记了眼前的女子才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
顾长峰摆起了架子。
“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嫡庶有别，我本来就可以教训你。这里是主母的屋子，你进来不行礼也就罢了，竟然如此吵吵闹闹。”
一句嫡庶有别，彻底叫顾长月恼了。
她冷哼一声，嘲讽道：“你来了婶娘这里后，就忘记了自己从前是哪里的人吗？”
顾长峰最怕别人提起他的过去。
只可惜他不是秦雨瑶的亲生儿子，否则也不必如今这般低三下四的努力。
他攥紧拳头，咬牙道：“有种你再说一遍？”
他们二人吵个不停，秦雨瑶听着有些头疼。
她不悦道：“你们若是继续吵，那就都出去吧。”
只一句话便叫他们二人停了下来。
顾长月一脸委屈地看着她，心中愤愤不平。
嫡子的身份，谁不想要，可惜她没这个机会。
只能怪林菀嫣不争气，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
此刻她将内心所有的不满都怪在了林菀嫣的身上，彼时林菀嫣还不知道自己的两个孩子已经反目成仇。
顾长峰一看秦雨瑶护着顾长月，索性也不再说什么，行礼后便走了。
有了这个小插曲，顾长月原本要说的话也憋了回去。
刚才顾长峰的话提醒了她，自己到底不是这院子里的嫡女，待遇肯定不一样。
若是秦雨瑶对自己好，那也只是一次两次，断不可能次次都那么好。
她这次也学乖了，低头行礼后才走。
望着他们的背影，秦雨瑶眼神莫测，终是扯了下嘴角。
碧珠端着茶进来的时候，屋里的人都走了，她将茶壶端到了桌案上，笑问：“夫人笑什么呢？”
秦雨瑶的语气带着讽刺：“原来每个人都不堪一击。”
碧珠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知道夫人现在的心情应该还算不错。
顾长月哭着回到了林菀嫣的院子里。
虽说两人之间已经有了嫌隙，但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的，斩不断这份亲情。
林菀嫣见她哭得这般可怜，连忙将人抱在了怀里，“怎么了？”
她因为上次的事情已经惹怒了不少人，因此被禁足在屋里不能出去。
难得见到自己的女儿一面，还是哭着回来的，她下意识是慌张的。
顾长月委屈地陈述了当时的场景：“顾长峰是你的儿子，可是现在却嘲讽我嫡庶有别。他凭什么？”
听到这话， 林菀嫣先是反应不过来，后来也觉得心凉。
自己那么努力才为顾长峰争取来了这个机会， 却养出来了白眼狼。
她轻轻地拍着顾长月的背，将她暴怒的情绪抚平。
“你放心，娘不会叫你一直受委屈的，看来娘不能再继续禁足下去了。”
她的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苦肉计，是她惯会用的办法，本来觉得顾宴炎回来之后自己便可扬眉吐气，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
她听着顾长月抽噎的声音，自己眼睛猩红却落不下半点泪光。
不过才数月，她仿佛已经老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疲惫，眼神也是沉沉的，毫无波澜。
若是仔细看的话，便能分辨出来她眼底那深深的恨意。
她恨秦雨瑶，但是更恨顾宴炎，竟然就这样被那个女人哄骗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