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炎问她：“你为何要将此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穿？你居心何在？”
“夫君大可问问长嫂居心何在？”她缓缓将头扭了过去。
猩红的双眼对上顾宴炎的视线时，顾宴炎猛然一滞，似乎不忍心去看她。
碧珠瞧她不说话，突然跪在了地上，哽咽道：“小公爷别怪夫人，她实在是没办法。”
她趴在地上磕头，一边磕头一边道：“陈老板不请自来便是找麻烦的，敢拿着假的万寿图出现，就是同富贵楼过不去。”
她泪眼汪汪地朝着顾宴炎喊道：“小公爷，富贵楼咱们顾家惹不起啊，夫人也是没办法。”
富贵楼背后的达官贵人们有多少，确实数不胜数。
顾宴炎将信将疑地看向秦雨瑶：“她说的是真的？”
秦雨瑶也跪下了：“我只是不想让夫君在朝中树敌而已。”
她身子微微发抖，跪在那里娇小的一团，让人忍不住怜惜。
顾宴炎忍住想要关怀她的手，冷眼继续道：“那你今日为何要让顾家丢脸？”
“顾家的脸不在于这件事情上面。”秦雨瑶的语气很是坚定。
她指了指大门：“若是夫君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那就是面子，谁都给夫君面子，顾府自然也更有所谓的排面。”
“小公爷，陈老板若是不高兴，顾家摊了官司，只怕到时候才叫没面子啊。”碧珠适时开口。
顾宴炎紧蹙着眉头。
虽说心中不是很舒坦，但是却又觉得她们二人所言有道理。
“瑶儿。”沉默许久的他突然上前将顾雨瑶揽在怀里。
他假意心疼道：“是为父错怪你了，快去叫大夫给你看看脸。”
秦雨瑶哽咽道：“夫君不必担忧，我明日一定不会叫长公主察觉到问题，到时候我会再催促长公主尽快将春闱的主考官一职交予你。”
闻言，顾宴炎欣慰道：“我有你在，如虎添翼啊。”
说话间，小厮跑了进来。
顾宴炎心情不爽，自然是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
他一脚踹了上去，暴躁开口：“跑什么？我还没死呢！”
小厮吓得趴在地上，连忙说道：“林氏夫人已经醒了，说是想见您一面。”
顾宴炎道：“正好，我去与她对峙一番。”
他回头望向秦雨瑶：“夫人早些休息，为夫去处理这件事情。”
秦雨瑶点带你头，弯唇一笑，一副为顾宴炎考虑的模样。
然而在他转过身后，秦雨瑶的眼神越发可怕起来。
碧珠红了鼻子，起身扶着她：“夫人，您受苦了。”
受苦？这也算是受苦？
和从前自己经历的种种相比，这算什么？
秦雨瑶攥紧了拳头，她知道顾宴炎有些疯狂，没想到这么疯。
自己对他这般重要他都能下得去手，难怪从前他也能下死手。
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秦雨瑶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她拍了拍碧珠的胳膊：“走吧，回去准备一番，明日我去见长公主。”
碧珠扬眉看向她：“夫人，您难道不难过吗？”
秦雨瑶道：“有什么可难过的，我不过是被打了一巴掌，可是顾家却失去了很多。”
她等着顾家的一切都化为乌有的那一日。
自从发生这件事情以后，老夫人就一病不起，平日里几乎很少见到她。
老夫人的用药一直都是秦雨瑶在把控，自然她的病也不会有所起色。
林菀嫣因为惹了大祸，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叫顾宴炎放过了她。
总之，秦雨瑶真的有点佩服她了。
第二天稍作休整，秦雨瑶起身前往公主府。
经过这么一段时日，长公主同女儿也相处甚好，气色仿佛不错。
她亲自来接见秦雨瑶，态度是难得的真诚。
关于顾家的事情早就在城中流传遍了，她当然也有所听说。
瞧着秦雨瑶那沉寂的表情，她率先开口：“你来是为你自己的事情，还是为了你那夫君的事情？”
秦雨瑶笑道：“当然是为了夫君的事情，还望公主能帮帮忙。”
长公主忍不住道：“我瞧你没有那么傻，为何非要在他一人身上吊死？”
“既然嫁给了他，自然得一心为他铺路。”秦雨瑶镇定回答。
长公主对此唏嘘不已。
实际上，她觉得自己看不透秦雨瑶。
她能看出秦雨瑶下一步要做什么，但是秦雨瑶却仿佛在行动之前已经往后计划了好多步。
她要做的事情总是盖着一层面纱，叫人无法探寻清楚。
长公主轻笑一声：“罢了，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问。”
她一挥手，一旁的侍女送来一枚玉佩。
“这东西你留下，你说的事情我帮你办妥，除此之外，拿着这枚玉佩，日后你便是我公主府罩着的人，谁都不能奈你何。”
秦雨瑶猛地抬头对上长公主那真挚的眼神。
她突然有些感动。
自己是带着目的去将她女儿带回来的，可是却换得她的一片真心。
她自己觉得不配。
“长公主，我之所以能将嫡小姐……”
“不必多言。”长公主打断了她的话，“本宫只重结果不重过程和目的，东西你拿着，以你的处境，迟早还有求本宫的一日。”
她重新端坐好，再一看，还是昔日那个高高在上的长公主。
秦雨瑶笑了下，接过玉佩挂在的腰间。
起身后退几步后，她颔首俯身行大礼。
“秦雨瑶在此多谢长公主相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长公主摆手：“去吧，见此玉佩犹如见本宫，日后有事不必同本宫商量，你且自行决定。”
这么大的权利，这么大的收获，让秦雨瑶总觉得不真实。
她恍惚地走到公主府门口，侍女却开口道：“夫人，这是金疮药，对于消肿很有成效。”
她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秦雨瑶的侧脸。
秦雨瑶下意识伸手抚了下脸颊，笑道：“多谢长公主关怀。”
顾宴炎得知她前往公主府，在顾府门前等了许久。
他亲自迎她回家，扶着她下了马车，耳边传来的那些关怀的话，这样的日子，是秦雨瑶从前最希冀的。
可是这样的日子，都是假的。
她眉头紧锁看向身侧的人：“夫君，长公主已经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