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节落下,陆浮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眼前忽的一白,他已经重新回到了神殿当中。
一团漆黑的淤泥躺在属于教皇的床上,咕嘟咕嘟的冒着泡,古怪的低吟在耳边炸响,陆浮痛苦的眯起眼,手指摸到了掌心蔓延的神赐。
看一眼都会被污染吗?
陆浮仰起头,口腔中涌起一股血腥气,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胃袋里爬行,血淋淋的心脏在跳动、挣扎、求救。
“哈啊——”陆浮弯下腰,趴伏在床边,剧烈的喘息起来,他强迫自己直勾勾的盯着古怪的泥泞,咬住的下唇溢出血污。
深蓝色的神赐疯狂的在陆浮的身上扩张,裸露的手背、后颈、甚至半张脸都爬上了奇异的色泽。
“伊弗尔。”
陆浮一开口就呕出了一口血,暗红色的液体流经神赐,愈发刺目。
“您还要让我等多久?”
黑色的泥泡停住了,巨大的泥块从中间撕裂,缓慢的爬出一具赤裸的人体,先出来的是一只沾满液体的手。
神摸索着抓住了床单,手臂逐渐伸长,他的肤色近乎青灰,充斥着一股死气,脑袋伸了出来,垂落的黑发遮住了面孔。
肩、背、腿……像是被解剖的尸身一样,神的每一个部位都僵硬的宛如临时缝合起来的,当神彻底爬出来后,泥泞彻底消失了。
神转了转眼珠,打量陌生的环境,他看到了床边的陆浮,于是神牵动僵硬的肌肉,模仿人类的笑容。
他叫他:“陆浮。”
而不是信徒。
少年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一条腿屈起,跪在床沿,他俯下身,黑发垂落在枕上,似牢笼般将神明的头颅困在其中。
“伊弗尔……”
陆浮温柔的弯起眼,紫色的月亮从中坠落:“看着我,伊弗尔。”
伊弗尔试着抬起手,但他还没有适应这具身体,连抚摸陆浮的脸都做不到。
陆浮看懂了他的眼神,问道:“你不习惯人体吗?”
伊弗尔只说:“我会慢慢适应。”
真可惜。
陆浮的头更低了,他暧昧的凑到伊弗尔的耳边:“你好像没有时间去适应了。”
什么?
“噗嗤——!”
匕首扎进了男人的颈侧,血花溅在了陆浮完好的另外半张脸上,血珠从睫毛滚落,“啪嗒”一声滴进了伊弗尔半张的嘴里。
这是他能够喝到的最后一滴血了。
陆浮看着男人逐渐涣散的瞳孔,用食指抹去自己脸上的血痕,“你真的敢用人类的脆弱躯壳啊,我还以为你只是给自己捏了个人形。”
流淌的鲜血从破开的皮肉中咕噜噜的冒了出来,倒灌进割裂的器官,浮起一连串的泡沫。
伊弗尔艰难的动了动唇:“信徒,你是…骗子。”
“这话您已经说过无数遍了,您心甘情愿被我骗,难道还要我道歉吗?”陆浮用拔出卡在颈部的匕首,对准神的心脏捅了进去。
这是一具新鲜的□□,血量丰沛,陆浮的双手都被染成了深红色。
神刚想开口,就被陆浮捂住了唇:“嗯嗯,我知道,你想问为什么对不对?”
“过生日我会许愿暴富,看到流星我也会许愿好运,但是你不行。”
“伊弗尔,我是个吝啬的人,我只想要许愿,不想付出代价。”
陆浮拽下发尾的金色流苏,随手扔到地毯上,“看到那个了吗?没有它,我也是教皇。”
同样的,神消失了,教廷也不会一夜之间重回地狱。
“神需要代言人,但是代言人不需要神。”
陆浮承认,他有赌的成分,但凡神留了一手,没有真的变成人躯,这一刀只捅进了黑泥中,那陆浮就危险了。
运气好点,死。
运气不好,在那片黑暗中疯掉。
伊弗尔气若游丝,恨恨的瞪着他,那双新生的眼渐渐失去了光泽,像是两颗玻璃珠,从眼眶中滚落。
手下的身躯突然化成了一滩血水,陆浮掀起被单看了眼,确定他真的消失了。
死了吗?
联想起灰鸦不死不灭的身躯,陆浮眯了眯眼,灰鸦说,只有神火能烧死他,其他任何手段只能让他感到痛罢了。
站起身,陆浮走出了房间。
几分钟后,陆浮再次回来,血水依然一滴滴的从床上向地面砸去,伊弗尔并没有复活的迹象,但陆浮丢在地毯上的流苏却不见了。
逃跑了?
【018:我能说话了吗?】
陆浮没理他,走进了卫生间,站在镜子前,他看到了全身血污的自己,搭配散落的流苏、惨白的唇色,活脱脱一副身受重伤的模样。
举起匕首,少年对准自己的手腕刺了下去,直到衣物外的污染全部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