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大了些,又问一次,“有人吗?”
“我在这。”
满是疲惫与沧桑的女声从房间传来。
有人!
开晴打起精神。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闯进你家里的,是因为一些意外迫不得已才这样做。”开晴总觉得说自己是被不知道从哪来的树根扯进来有点太扯,只好用“意外”来一笔带过进来的理由。
沧桑的嗓音笑了几声,倒显得精神了,“是我让它们带你进来的,吓坏了吧。”
“啊?”开晴呆住,“这里是几个人在住啊?”
“只有我,它们是我的一部分,”沧桑的嗓音接着说,“我在最里的房间,进来吧。”
开晴“噢”一声,迈腿走进走廊,“你是在忙不方便走开吗?还是身体有什么特殊情况呢?我这几天来敲门都没反应,还担心你是不是出意外了。”
那道声音说:“看到我就知道了。”
好吧,开晴接着往前走。
走着走着,她意识到这是一条奇怪的走廊。
走廊上总共有三个门,她一下越过前两扇门,走过时还往里确认声音是不是从里面发出来的。
两扇门后一间是洗手间,另一间是卧室,租户不在里边。
那就是在最里面的房间了。
可奇怪的是,不管她怎么走,近在咫尺的最后一扇门却一直和她保持着相同的距离。
开晴觉得她都走了几十米了。
她皱起眉,一边不服输地跑起来一边问:“这条走廊怎么这么长?”
“这样吗?我不知道,我从没有出去过。”
语毕,是一声叹息。
开晴觉得自己跑了好久好久,跑到大汗淋漓,脸颊通红,喘不过气时才总算走到最后一扇门前。
她扭头看向走廊,一想到待会出去又要重新刚才的步骤,搅动的胃就忍不住涌上一股反胃感。
“哈,哈。”开晴一边忍住想干呕的感觉,一边大口喘气。
她吞了口口水,干巴的喉咙舒服了一点,“我到了,能进来吗?”
“当然了。”
开晴听到答案,将门推开。
照片中那粗大斑驳的老树矗立在眼前,数不清的绿静静生于纵横交错的树枝上,条条气根垂落,透过气根与气根的空隙,能看到布满苔痕的树干。树干上生了一张脸,苔痕和树纹就像老人的斑点和皱纹。
看到老树那一瞬,开晴这才明白为什么老树说树根是她的一部分。
原来,101房的租户是树啊。
“你好,你可以叫我树婆婆,那些孩子们比较调皮,我管不住它们,只是拜托它们给你开个门,没想到它们会直接把你拉进来。”树婆婆说。
开晴走近树婆婆。
老树总有一种吸引人将手放在树皮上的魅力,那是沉淀的时光的魅力。
开晴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到树婆婆的或许能称得上是她脸皮的地方,凹凸不平的触感传递到她指尖。
“没关系。”
“你是因为扎根在这里,所以动不了吗?”
“如你所见,是的。”树婆婆含笑说,她话语中有一种仁慈感,让开晴变得放心大胆起来。
“树根是你的孩子?”开晴问。
树婆婆回答道:“不,它们就是我,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它们有了自己的想法,变得像我的孩子一样。”
“它们扎根得很深很深,离我也越来越远,我们能互换想法,也很爱彼此,但我管不了它们。”
“有主见的孩子有时还挺让人头疼的,对吧?”
第016章 第十六章 照片
开晴有点尴尬地笑了笑。
树婆婆说树根的这两句话真的好像母亲对青春期的小孩出现各种叛逆举止而感到不知所措才会有的发言。作为同样处于青春期的高中生,她除了尴尬笑不知* 道能说什么。
她只好转移话题说:“它们平时也像刚才一样到处跑吗?”
树梢簌簌动了两下,几片绿叶徐徐飘落。
“不,它们平时一直在地底。”
“我能稳稳地站在这,是孩子们努力扎根换来的,它们都是孝顺孩子,努力让根系更深更密,让我站得更稳。”
“你敲门的第一天,我就拜托它们给你开门了,只是它们扎根得太深,想上来也不容易,花了好几天才上到地面。”
“现在它们也都回去了,这次回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上来。”
树婆婆垂落眼眸,像是困乏。
“我让它们拆了锁,你随时能进来,我独自在这,不免寂寞。”
“你只能在这间房里吗?连客厅也出不去吗?”开晴问。
这也太奇怪了,明明是树婆婆家,她却只能待在其中一个房间里。
“对,一棵树,怎么能走呢?”树婆婆说。
这样说也是,可为什么会扎根在这间房呢?这房间有什么特殊的吗?
开晴总算将视线从树婆婆身上移开,观察起这间房。
这是一间中性的小卧室,瞧不出特别,唯一能说上两句的就是地上没有瓷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