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意他起身。
“临州是你自己要去的,既然陛下已经将你任命为钦差,那你此行便专注赈灾, 别再想旁的事。”
她顿了顿,又道:“我们虽不知你的生父生母是谁,但也猜到你大抵身份特殊……切莫因为临州之行惹出事端,害了你季叔。”
容初并不怕苏淮卿给自己和夫君带来灾祸, 在她们夫妇眼中,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儿子就是儿子。
他们将尚在襁褓中的苏淮卿抚养着长大, 看着他咿呀学语, 看着他蹒跚学步,看着他长成一个自由自在, 随性洒脱的少年郎。
他们不求苏淮卿能够在朝堂上有什么建树,甚至不希望他在朝中崭露锋芒,以免暴露身世。
苏淮卿此次请旨去临州,他们最担心的,还是儿子的特殊身份或许会惹来祸端。他们并不怕永安侯府会被牵连, 儿子早已是苏家人,他们一家人可以一起承担。
但若是危害到护国公府, 给季家人带来灾祸,就是大罪过了。
“娘……”苏淮卿站起了身子, “我年少时曾有好长一段时间早出晚归,您还记得吗?”
容初的眉眼动了动,“记得。那是楠思他们家搬来前的一年,那年你才八岁。”
当时儿子年纪尚小,总是从学堂偷跑,也不着家。她让人四处去寻,却怎么也寻不到。
每次儿子回来后她严厉告诫,可第二日他又再犯,屡教不改。
“我记得当时我逼得紧了,你才终于坦白,说是拜了一位云游的侠士为师,跟着他学本领。”容初回忆着那年的事,接着道,“后来我见你果然身子日渐强健,也就没再管束你……”
苏淮卿接过话,“师父教导了我五年,突然在某天销声匿迹,再也没出现过。”
他后来在西丹游历,也是抱了一部分寻找师父的想法。
“怎么突然说起这事?”容初心生疑惑。
苏淮卿淡淡道:“前阵子在邻城,我遇到了师父的女儿。”
其实不是在邻城时遇到的,他与师父的女儿早就相识了。
他在游历时结交的醉仙楼幕后东家,就是师父的女儿。许知意当时就认出了他,并没有明说,直到前阵子在邻城才将此事说开。
容初眨了眨眼,回过味来,“莫非冬至宴上太子殿下说的那位与你同吃同住的女子……就是你那师父的女儿?”
苏淮卿点了点头。
“唉……”容初叹了口气,“那么你今日不惜冲入那么凶险的火场,也要救的人……也是她?”
见儿子不答,似是默认了这话,容初摇着头道:“既是你师父的女儿……确实不应该见死不救。”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况且淮卿的那位师父悉心教导了他五年,教的东西涉猎极广,才让儿子有了现在这一身的本事。
他们夫妇很是感激,一直都有心想见那人一面,奈何每次让儿子去传话,都被拒绝了。
可……儿子不该对师父的女儿见死不救,就该对季家的女儿见死不救吗?
容初止不住地摇头,感慨造化弄人,“那场火,怎就偏偏将这两人给困住了……”
苏淮卿抿了抿唇,不置可否。
他冲入火海前,只听店伙计说起他们东家在三楼最里边的雅间,根本就不知道思思也在场。若是他提前知道……
苏淮卿苦涩地扯了扯唇角。
事已至此,想这么多有什么用?
“邻城时,师父的女儿告诉我,师父曾是我父母的旧部,受命来我身边守护,将毕身本领传授予我。”
容初怔了怔,“你父母的,旧部?你……是在那时候知道自己的生父生母另有他人?”
苏淮卿迎着她的视线,抿着唇摇了摇头。
他察觉到这件事,是在更久远之前,久到他已经记不清是他多少岁的时候了。
“有一年的夏天,我中暑在床上昏睡,娘你在床边守了一下午。”
容初根据儿子的描述,恍然想到了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苏淮卿接着道:“后来爹来了……你大抵是太过担心我,急得抱着爹一直哭,一直埋怨。”
他当时朦朦胧胧睁开过眼睛,却支撑了没一会儿又重重合上眼皮。他的意识是清醒的,将爹娘接下来的对话给听了个清楚。
——“这孩子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也是我心头上的一块肉……都怪你,大夏天的,非要他习什么武!”
——“我也是为了他好,这孩子身份特殊,永安侯府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定是要学点本事傍身的……”
——“你该不会是嫌弃这孩子将来会惹来祸端,这才死命折腾他吧?”
——“初儿!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后来爹娘都说了什么,苏淮卿就听不大真切了,他在浑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