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茶庄的每个分号都会在顶层为东家预留一间上房, 不管店内的生意有多火爆,只要东家或是东家的贵客找来,都能有空余的房间安顿。
可也只预留了一间空房, 其余随行的侍从护卫们只能去伙计们的房间挤挤。
这是赶路的这段时间以来, 苏淮卿和季梁首次在一间房中独处。
店掌柜满脸歉意地退了出去, 季梁意味深长道:“瞧他们对你这架势,似乎已经把你当成了姑爷?”
苏淮卿听出了揶揄的意味,视线游离向一边, 颊边的线条也不由紧绷了起来。
他扯了扯嘴角,“季叔,我……”
季梁抢过话,“季叔看着你长大, 这要娶媳妇儿是好事, 正好思思也觅得了如意郎君,等咱们回到丹阳, 或许可以将你们两对新人的婚事在同一天给办了, 凑个双喜临门?”
不提这一茬倒好,这么一提之后, 苏淮卿本就僵硬的面色转瞬间黯然了下去,低声道:“季叔……我不会与旁的女子成亲。”
季梁其中的一根眉梢高高挑起,“旁的女子?”
他冷哼一声,佯装听不懂,“原来如此, 我家思思在你眼中一直是旁的女子,这才让你看不上!”
眼前这混小子回到丹阳后, 季梁将女儿的热情主动看在眼里,愤愤不平。
苏淮卿艰涩道:“不……”
季梁抬手示意他不必解释, 别开脸,“都已经过去了。”
苏淮卿动了动唇,没再吭声。
两人沉默良久,季梁顾自翻了个茶杯出来,苏淮卿见状主动提起茶壶。
季梁没拒绝,任由他为自己倒满茶。
大冬天里赶了这么久的路,又与这小子废了这么几句话,季梁的喉间仿佛被细砂纸轻轻打磨过。
他仰头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这才觉得有所舒缓,将杯子拍在了桌上。
他的视线落回了苏淮卿的脸上,意味深长地来回打量。
苏淮卿以为季叔这是还渴着,连忙再度提起茶壶作势来倒茶。
季梁虚虚一挡,抬手在半空中压了压掌心,示意他将茶壶放下。
他思索了片刻,认真道:“季叔看着你长大,大抵知道你无心朝堂之事……”他的眸光紧锁在苏淮卿的脸上。
“你老实告诉叔,此次为何会主动请旨去蹚临州这趟浑水?”
苏淮卿的眉眼微动。
过去赶路的这段时日,他多次想要向季叔询问自己的身世,奈何一直没有找到好机会。
现下季叔既主动提起,他也正好顺势问下去。
苏淮卿抬眸迎上季梁的视线,“叔,我爹娘说,十九年前,是您将尚在襁褓中的我抱到了他们的面前……”
季梁闻言一怔,哑然失色,没有接话。
“您知道我的生父生母是谁吗?”
之前许知意坦白身份的时候,苏淮卿也问过同样的问题,还问过他的师父现在人在何处。
许知意答得模棱两可,还说他去到临州过后,自然就会知道答案。
苏淮卿在外游历的几年当中,遇见过许多人,听了不少逸闻。
临州,他也是去过的。
结合之前的见闻,还有许知意和爹娘告知的那些信息,苏淮卿其实已经隐隐对自己的身世有了猜测,只待一个证实。
他见季梁迟迟不答话,垂下了眸子,缓缓启唇。
“叔……临州人要找的那个少主,就是我吧?”
*
国公府,季楠思的闺房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
几缕柔和的阳光透过精致的雕花木窗洒入,似乎给室内增添了几丝暖意。
一室静谧,火炉子劈啪作响,偶有几声书页翻动的响动。
随着‘啪嗒’一声,姚子璇将手中的书本放在了圆桌上。
“醉仙楼就那么给烧了,真是太可惜了!”她转头看向床榻上的人,语气遗憾,“你还没来得及看到那出疑似与永安侯世子有关的戏剧呢……”
她刚刚手里那话本子所描述的内容,和那日的戏剧有异曲同工之处,勾起了她对那日的记忆。
季楠思养伤期间,姚子璇往国公府递了好几次拜帖,隔几天就来探望一番。
在她看来,那日季楠思若是没有优先将她从窗台推出去,也就不会落下这一身伤了。
她还并未意识到,那些杀手就是冲着季楠思而来的。
床榻上,季楠思翻了一页书,“那出戏是什么样子的,你简单概括概括?”
“好像也没什么好概括的……”姚子璇回忆起那时看到的内容,“就是一个少年郎,在外游历的时候行侠仗义,期间不时获得另一名少女帮助的故事。”
“我感觉那名少年郎挺像永安侯世子,而那名少女很像咱们之前遇见过的那面纱女子。”
季楠思的眉眼微动,“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