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楠思坐在床上透过窗户敞开的细缝看着外边的景象,察觉到雪似乎已经止住。
“主子,天色还早,您不再睡一会儿吗?”凝霜三两下穿上棉衣,拿起季楠思的棉衣披到了她的身后。
季楠思摇了摇头,“我怕含巧那边拖不了太久,赶路要紧。”
她看向跟在凝霜身后的鸢桃,吩咐道:“你去找齐焰,问问太子殿下打算何时出发。”她顿了顿,补充道,“就说我十分挂心父亲的情况,想尽快动身。”
“是。”鸢桃应声退下。
凝霜去屋外忙活了一阵,很快端了盆温水回来。
季楠思简单洗漱了一番,穿戴整齐,用氅衣将自己裹成了个粽子,手里拿着汤婆子,踱步出屋。
这座民宅是间一进小院,正厅正对着院门,连通着主屋。主屋的左右两侧各有一间侧屋,季楠思昨晚就住在了其中一间侧屋内。
刚踱出屋门,并没有感受到意料之中的严寒。
廊下不知何时被放置了几个火炉子,两名东宫护卫候在边上,见季楠思出来,双双抱起拳恭敬问候,“国公小姐。”
季楠思抿了抿唇,这或许是两辈子以来,她第一次如此鲜明地感受到来自皇甫临渊的切实关怀。
这感觉……有些微妙。
正巧鸢桃也从正厅而出,疾步跑来,“主子,殿下说了,随时都可以出发。”
季楠思微微颔首,看向那两名护卫,“阿婆起了吗?”
她想在走之前同阿婆告个别。
其中一名护卫抱拳道:“起了,半刻钟前出了院门。”
季楠思下意识朝院门看去,撞入了一对熟悉的眼瞳中。
那人和她对上视线,匆匆闪过身子,没一会儿又大胆地踱出一步,径直朝季楠思走来。
两名护卫见了,心生警觉,抬起佩剑去拦。
季楠思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主动走向那人。
“是你?”她眉眼含笑,伸出手在那人的身前比量着,“你好像长高了不少。”
当初的那个乞儿少年已经完全褪去了一身狼狈样,不仅长高了,脸颊上也长多了几两肉。
季楠思调侃道:“看来你最近过得还算不错,不打算继续控告那些歹人了?”
少年心虚地别开眼,弱弱道:“之前、之前是我误会了真心想要帮助我的人……在村子里过了这么段时日,有些道理我若是还不明白,就太蠢钝无知了。”
他将脸转了回来,神色极为不自然,看起来欲言又止。
季楠思疑惑道:“怎么?你还有话想说?”
“我听说你要去临州……所以想拜托你一件事。”
季楠思眨了眨眼,“你说。”
“若是、若是你遇上了袁大人他们……”
少年的耳根肉眼可见地爬上红晕,闷声道:“可否替我转告一声歉意。就说、就说他们最后抓来的最不听话的那个混小子,想要跟他们说一声谢谢,还有、还有对不起。”
季楠思含笑看着他,眼前的这个少年哪还有初见之时的乖张戾气?
不管如何,袁家兄弟在丹阳插手流民村一事,确实结出了善意的果子……只希望他们在临州将来想要做的事,也能有好的结局吧。
季楠思垂下了睫羽,“好,我答应你。”
*
季楠思后来没能和阿婆道别,匆匆启程,那位带她们出城的老车夫留在了村子并未跟着动身。
皇甫临渊到底是东宫太子,所享用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为了赶路,他的马车并没有选择外表奢华大气的那一款,但也能从车壁表面精细的雕纹看出车内主人的身份非富即贵。
车厢内更是别有洞天,一应俱全。座椅采用上等丝绸制成,柔软舒适,座椅下面乃至车轴用了弹性极佳的木头,大大减弱了颠簸感。
车厢的角落还设置有趁手的小型木柜,收纳着果脯肉干之类的零嘴。随行的还有一位太医院的太医,不时来瞧瞧季楠思的脚伤。
他们一连赶了几天路,在季楠思的要求之下几乎没在路过的城镇过夜,只简单歇歇脚,齐焰等人虽有微言却也只能在皇甫临渊警告的眸光中闭嘴。
对于皇甫临渊来说,能和季楠思不分昼夜、如此亲密地相处在同一车厢之内,求之不得。
哪怕途中有一半的时间季楠思都在靠着凝霜睡觉,他也觉得她的睡颜足以让他的心中获得一派安宁……
越靠近南边,气温逐渐回缓,路上没了积雪,行程也快上不少。
可越靠近南边,代表离丹阳也就越远,朝廷愈加鞭长莫及。
后半程的路途中,他们一行人在各座城镇歇脚时,总能有意无意听闻当地官商勾结、恶贯满盈的不义之事,百姓们愤愤不平,无处陈情。
皇甫临渊顺手解决了几个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