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狗咬狗
看到这种情形,众大夫不由哗然。
“不明病因,不知病症,连基本的脉象都不知道,这要如何给人治病?”
“难道整整两个月,杜大夫根本就没有给李松看过病吗?”
“这不就是骗人吗?!”
太子和三皇子皱起眉,赵川的神情也严厉了,瞪着管事和杜大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草民……草民……”
杜大夫哑口无言,结巴了半天,满头冷汗的跪在地上。
管事倒是反应快,见状急忙道:“大人,小的只是保安堂的管事,这行医治病之类的事,都是杜大夫负责的,小的也不知内情啊!”
“刘管事,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杜大夫一下子就急了,这不是把过错全推到自己头上吗?
管事此刻哪还顾得上他,连忙又说:“杜大夫是保安堂的老大夫了,行医超过三十年,又有几个得力的徒弟,小的自然信任他,所以给人看诊,治病开药之类的事,都是由杜大夫负责,小的也不曾过问。”
言下之意,要是因为治病出了什么问题,那都是杜大夫的问题。
跟他这个管事可没关系。
杜大夫眼睛都要瞪出来了,惨白冷汗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指着管事浑身直哆嗦,竟说不出话来。
云清欢眼看他们开始狗咬狗,便挑眉道:“那给李松治病,到底是杜大夫负责的?还是杜大夫的弟子负责?”
杜大夫浑身一激灵,顿时想到了甩锅的人选,连忙道:“回王妃,此事其实是……”
“跟草民没关系啊!”
“李松的病一直是师父照看的,我们这些做弟子的从来没沾手过,跟我们无关啊!”
“求王妃娘娘明鉴!”
杜大夫的弟子,保安堂剩下的三名年轻大夫也是人精,闻言顿感不妙,当即就跪在地上大声喊冤。
杜大夫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直接就被噎了回去,脸色一时五彩斑斓。
被管事背刺就算了,现在竟然连一手带出来的徒弟都背刺他。
太子等人看杜大夫的眼神都变得古怪了。
在这个时代,师徒关系是仅次于君臣、父子关系之下,非常重要的存在。
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背叛师长的徒弟会让人不齿,认为道德上有瑕疵,但教出的徒弟全都背叛师长,更会让人质疑这个做师父的人品行有问题。
不是有句话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吗?
从杜大夫教出的徒弟身上,也能看出他本人的人品如何。
但这些还不是重点。
四皇子突发奇想:“我听说,太医在治病方面有四诊,叫什么望闻问切?把脉只是其中一种诊断方式,要是在不诊脉的情况下,能通过其他三诊给病人治病开药吗?”
“皇子殿下此言差矣,所谓行医四诊,望闻问切,并不是说只通过其中一种诊断方式,就能判断病情,给人治病了。”
“治病救人乃是严肃之事,断断不可如此轻忽。”
“古人云,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在治病上也是如此。望闻问切指的是在四个不同方面诊断病症,尽量做到准确无误,才能对症下药。若是一开始判断病症便有误差,最后的治疗结果也会‘差之千里’,何况用药三分毒,若诊断有误,则用的药方也不对症,最后让病人服下去,非但不能有效治愈疾病,反而会造成病人更大的损伤。”
在场的众大夫不仅医术出众,品性道德也是公认的高,一听四皇子这种外行人的瞎想,不用云清欢开口,便有好几位大夫站出来严肃指正。
话虽然不同,但意思都是一样——治病救人不是开玩笑的事,必须慎之又慎,从最初判断病症到最后用药,都不能有丝毫错漏。
否则就不是救人,是实打实的害人了!
胡老大夫摸了摸雪白的胡须,严肃地说:“草民就在民间行医,曾听过先贤一言,说行医之人若不能时刻谨慎,所做之事便与屠夫无异,杀人不见血!”
四皇子是真的对医术一窍不通,他这辈子唯一见过的行医之术,大概就是太医进宫给后妃请平安脉了,因为太常见,甚至感觉和日常请安没什么区别,不过是例行公事。
所以,四皇子心里并没有把行医救人当回事,还想着能不能在诊断上钻个空子,说白了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结果说话不看场合,一句问话引得在场德高望重的众大夫纷纷严肃告诫,让四皇子有些讪讪的,又不好当众发作,只能讪笑地拱拱手。
“是我想岔了,各位大夫说得有理。”
“不敢,草民冒犯了。”
众大夫也连忙拱手回礼。
太子这才开口道:“行医救人,确实不是能疏忽大意之事,既然李松的病一直是由杜大夫负责,如今却连最基本的病症和脉象都说不出,杜大夫,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杜大夫。
杜大夫浑身发软的跪在地上,冷汗像雨一样大滴大滴的滑落在地,几乎在面前的地砖上汇聚成一小滩,整张脸惨白得跟死人一样,磕磕巴巴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草、草民……”
“若是无从解释,那就说明,李家人状告你行医骗人,诈骗~钱财之事,情况属实?”
杜大夫实在找不出理由说辞,只能满头冷汗的拼命磕头:“草民冤枉,草民冤枉啊……”
他只顾着喊冤,却一句解释都说不出来,明显已经辩无可辩。
旁边的管事和杜大夫的三个弟子也瑟瑟发抖跪在地上,满头冷汗淋漓,什么话也不敢说。
“现在真相大白了,你还有脸喊冤枉!”
“你就是个骗子,根本没有好好给李松治病!”
“先前还百般找借口,现在终于没话说了吧!”
李氏族人看到这种情形,只觉得狠狠出了一口恶气,憋屈瞬间消散,大有一种沉冤得雪的快意!
杜大夫死到临头也不肯认罪,喊冤之余,还不忘哭诉辩解:“贵人明鉴,不是草民不想为李松治病,实在是他得的绝症,根本就治不好!京中其他大夫都不肯医治,我也是为了安抚李家人才会这么做,完全是一片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