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七章
还有什么矜持可言？
原本下聘这种事，江雪落作为未出阁的姑娘，是不便露面的。
难免要矜持一些。
但她心里实在迫不及待，想亲自见一见，便和江姨娘撒娇。
江姨娘一向疼她，现在云鸿业又不在家，府里上下都是江姨娘说了算，她便叮嘱江雪落，藏在正厅后面的屋子里，偷偷开一点门缝就行了，不要亲自出来。
“你以后是要嫁到王府里的，该有的矜持体面一定要有，不能让人看轻了你。”江姨娘慈爱的摸了摸江雪落的脸，又叮嘱道。
“待会下聘的事，不管我们说什么，你都不能出来。”
“姨母，我知道的。”
江雪落撒着娇说：“你就放心吧。”
两个人完全没提起聘礼的事，心里深处就觉得，以萧衍对江雪落的感情，王府给的聘礼肯定不会少。
说不定，比当初给云清欢下聘的时候还多呢！
江姨娘和江雪落没有多耽误时间，匆匆就往前厅去了。
到了前厅附近，江雪落便放轻了脚步，悄悄从后门钻了进去，躲到了侧间的屋子里。
这屋子本来是茶水间，与前厅只有一门相隔。
藏在里面，不仅能看清厅里的情况，听到他们的说话声，还不容易被发现。
江姨娘看到江雪落进去后，才伸手扶了扶发髻，扶着丫鬟的手，往前厅大门去。
前厅里，王府管家已经喝了半盏茶，神情略微有些不耐，“人还没来吗？”
在旁边赔笑的是云府的李管事，闻言点头哈腰道：“有劳您久等，我们夫人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到。”
管家心里撇撇嘴，什么夫人？
京城里谁不知道云府没规矩，连正经夫人都没有，后院全靠一个姨娘当家。
要不是王爷非看上了江雪落，他才不乐意在这里等着。
如此心想，管家的脸色越发冷淡，将手里的茶杯一放，不冷不热道：“你们府上的夫人，倒是架子不小，客人上门，半天都不见人来。”
李管家有些尴尬，赔着笑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候，江姨娘扶着丫鬟的手，款款进来了。
李管家松了口气，连忙说：“夫人来了！”
江姨娘刚小产过，月子还没坐完，脸上气色十分不好。
又因为要见外客，她不想在南楚王府的人面前失了体面，因此特意画了厚厚的妆容，用脂粉掩盖了气色，硬是撑出了几分红润。
江姨娘一进门就脸上带笑，“有客上门，没来得及远迎，是我失礼了。”
这毕竟是江雪落的亲姨母，江雪落以后又是要进府当侧妃的。
管家看在这层情面上，站起身拱了拱手，“夫人客气，突然上门，实在叨扰了。”
互相客气了两句，各自落座后。
江姨娘便带着笑容，明知故问的切入了主题，“如今老爷不在家，管事突然上门，不知所为何事啊？”
管家也配合着笑道：“不瞒夫人，我是奉太嫔娘娘和王爷的意思，前来和贵府商议下聘的事。这是拟好的聘礼单，还请夫人过目。”
管家说着，便拿出了红色的礼单，递给江姨娘。
正常的三媒六聘，自然不是这么简单的，头一次商议下聘，需要媒婆冰人以及两家长辈出面，讲究的规矩有很多。
但是在这里，管家把所有规矩都省略了，连客套话都没说几句，便直接拿出了礼单。
这种态度。
与其说是“商量”下聘，倒不如说是通知云府，没有半点要商量的意思。
江姨娘也是有经验的人，虽然她自己也没有过三媒六聘，但在京城生活这么多年，见也见多了。
她一眼就看出了管家看似客气的态度下，透出的轻慢和随意，仿佛没把这桩婚事放在眼里，心里隐隐咯噔了一下。
这态度不对劲！
以南楚王爷对雪落的感情，两个人又有了夫妻之实……
王府应该是重视这桩婚事的。
就算是娶侧妃，也应该好好按照三媒六聘的规矩来吧？结果，王府连媒婆都没请，只叫了个管家上门，管家还是这样的态度……
未免也太不把雪落当回事了吧？
难道哪里出问题了？
江姨娘心里隐隐担心起来，但想到雪落私底下跟她说，萧衍承诺过的那些话，她又压下了担心，想着或许是王府最近低调，不愿意太引人注目。
不管怎么样，南楚王爷愿意对雪落负责，总归是一件好事！
江姨娘笑着接过礼单，嘴上说道：“这实在有点突然了，我家老爷还没有回京，二小姐的婚事，我怕是做不了主。”
这是下聘的时候，女方家里用的托词。
并不是真的做不了主，而是下聘的时候，总要委婉推托几句，再让男方长辈夸一夸，表示女方矜持有礼，才好顺理成章的定下。
管家明白这些传统规矩，心里却不以为然。
毕竟江雪落名声都坏了，还有什么矜持可言？早晚都是要进王府的。
这些规矩用在她身上，完全没必要。
因此，管家只淡淡道：“夫人收下礼单就行，我们王爷说了，三日后便来正式下聘，至于过门的日子，暂时还没定下，总归要等到云大人回府才行。”
江姨娘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三日后就下聘，这是不是太急了？而且日子也不太好……”
不是来商议的吗？
哪有女方家里还没说，男方就自己把下聘日子给定了的？
一点尊重的礼节都没有！
管家都没听完她的话，打断道：“下聘的日子是王爷定的，夫人觉得不妥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江姨娘噎了下，露出为难的表情。
管家就仿佛没看见一样，自顾自地说：“没有不妥就好，王爷如此说，我们做下人的就如此办，夫人看过了礼单，若是没问题，我就回去向王爷复命了。”
江姨娘没办法，只能僵着脸笑笑，低头打开了礼单。
礼单只有薄薄一册，除去表壳外，里面只有一页写了字。
江姨娘定睛一看，捏着礼单的手指蓦地收紧，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管家：“这就是王府给雪落的聘礼？！”